深红色的鼻血从她鼻子不住地淌进嘴巴，伴着张大的嘴巴流出来的口水在下巴处拉长，淌到衣襟前模糊一大块。

在他推门的那一刻，父亲对着后母的脸又是重重一巴掌下去，鼻血和拉长的口水迅速混到一起，一滩血水直接甩到了那只鞋旁的水泥地面上。

温觉没多想，冲过去挡在后母的面前“爸，你别打了，再打..会出事的..”

他把后背留给了这个撕扯着哭嚎着的弱小女人，面向他打红了眼的父亲。

所以后背被塑料扫帚当头一棒喝来的时候，他是毫无防备的。

当下他的后背脊椎处就耸起了一个怪异的小山丘，仿佛有巨大的吸力把他的皮肉全部要都吸到了一起，疼得温觉甚至无法即刻站立。

他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后母，她哭吼着的声音被口水带得又长又模糊：“你去死！”

她冲着温觉吼叫，好像那个施暴者是温觉一样。

温觉甚至回不过神来抵挡她第二次向自己打来的扫帚，又一击狠狠打在他的肩头，塑料和肩胛骨撞击出的声音怪异而响亮，顿时温觉整个肩头就如同火灼烧过一样，整个人被打得瘫坐到地上。

“你这个疯女人。”父亲一脚踹开后母，对温觉的伤并无过多反应，他拿出移动锁，把他们仨反锁在这白面水泥地的牢笼里，兀自推开房门呼呼睡去。

温觉和后母在父亲滔天的呼噜声里无声对坐了许久，等后背后肩膀一阵接一阵的密集的痛感捱过去，他才直起身体，垂着肩膀，拖着身体趿拉进自己的房间。

温觉跪到地上在床底抽出里面一个老旧的箱子，在箱子的最底层拿出一个铁盒。

他抽出最底层那张老旧得不行的五十块钱，然后把剩下一团颜色不一的纸钞，连着钢镚一起抓到手里，扔到了仍在小声呜咽的后母旁边。

他用螺丝刀撬开了连接着大门的轴承，门和门框之间被撑开一个三角形的空隙，不够人正常走，但可以爬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沉默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肩膀和后背同时凸起来一个包，血液和神经集中到包上，突突地拉扯着神经，怪异地像只骆驼。

骆驼不会说话，骆驼很疼。

温觉在床边侧坐了一夜，清晨父亲的暴喝惊退了缠了他大半夜的梦魇，起身打开门的时候，他便看到了颓唐地坐在椅子上的父亲。

客厅里仍旧是一片狼藉，桌腿上的血手印融入了桌腿切面的纹理里，血水在地上干涸成黑色，那只孤零零的鞋不在了，和飘洒了一地的钱没了，一个钢镚也没剩。

她走了。

....

父亲去世的消息还是村里支书打电话给温觉的，电话里村支书告诉他，他爸酒精中毒，醉死了。

彼时，温觉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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