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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缘起暴虐神
沈季零精疲力竭，追着一口井跑了三天三夜，从雪山跑到沙漠，楞是一口没有喝上，终于被气醒。刚一睁眼就被一束光刺痛，身旁有人把他扶得坐起。
夜游神端着一个杯子，将他的头固定在自己胸膛之上，只温柔道：“来，小心喝，不要呛到。”
沈季零闭着眼睛摸索着去接，小心含了一口水，渐渐活了过来。
睁开眼，自己已回到自家的床上，指路仙和碧珠一站一坐皆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神色。
“我睡了多久了？”
沈季零只觉得周身无力，如宿醉般头疼欲裂，他做了无数个梦，只觉得在梦里仿佛已经过完了一生之久。
碧珠没好气地说：“两天！真以为你不会醒了呢！”
“才过这么会儿？我还当我已经睡了几个月了。”
“你不过是被灵力梗住了心口，换做他人歇一歇也就缓过来了。”
碧珠还对他不满，嘴上自然不会饶了他。
指路仙却是体贴的，爬上床来想要帮沈季零活动手脚。
沈季零连忙将他抱在怀中：“土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
“嘿嘿，我原本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我都飞到那妖怪嘴边了，离他那么近我除了装死也没其他法子呀，没事没事。”
沈季零发泄般又紧紧把他在怀里揉了揉，这真切的触感让他放心了许多。
“后来怎么样了，日游神大人们呢？那妖怪呢？”沈季零抬起头询问夜游神，却只见他面上冰冷的面具发着寒光。
“那妖怪被带回了城隍殿等候发落……”夜游神说到那妖怪，似有千言万语，思量了一下又不说了。
“日游神大人们呢……我见到三祁他们被拍得稀烂……”那画面触目惊心，沈季零回忆起来亦是胆寒。
夜游神顺手把水杯放到偏柜上，把被子扯上来给他掖了掖，如常道：“他们皆是神职，又不是神型俱灭的伤害，城隍会法子帮他们再造肉身的。”
沈季零被这话提醒，摸自己受伤处，竟也完好如初。
夜游神把他乱摸的手按回被子，严厉说道：“以后你得好好学习你家的本事了，再不可像往常一样惫懒。”
继而又无奈叹气道：“我若坚持出手，便没这么多事了。”
沈季零见他自责，连忙安慰道：“我们大家都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你看各位日游神也不是对手。”
夜游神不屑轻哼：“不过对付个青女界的小妖队长，尚且应付得如此难堪，城隍当真是无人可用了。”
“啊？这还是小妖？”
碧珠听在耳中脸上无光，告罪道：“是我轻敌了，那妖怪还懂些生克知识，吃了暗亏。”
“只是这错？”
夜游神语气如常，听不出情绪喜悲，但听在碧珠耳中却是一记炸雷。
连忙低头颤声回道：“还有，不该跟小零儿，不是……不该跟家主置气，使障眼法骗他……害得大家被牵连进此事中。”
碧珠说着委屈至极，原本想着，吓一吓沈季零，急得他令自己满意了就现身。哪想到那个日游神如此爱管闲事，架得自己骑虎难下。
沈季零赶紧打圆场：“这事是我嘴巴讨嫌，是我不对，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不敢口不择言了。”
说着又拉碧珠坐下，碧珠借力坐到床边，含着眼泪也不说话。
“要不是碧珠姐姐现身，我们早就被那妖怪杀了。”指路仙也是个有眼色的。
“话说回来，碧珠姐姐好厉害，那个叫常戎的日游神也说自己是鬼仙修的，修为还比姐姐多几百年，还修成了地仙，竟完全比不上碧珠姐姐。”
指路仙一半奉承，一半也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心道日游神也不过如此，五个所谓地仙，加起来还不如一个没修脱束缚的鬼仙。
夜游神只平静道：“萤火亦盛，难拟月光。月虽皎洁，不比夕阳。”
“什么意思？小零儿你听得懂吗？”
沈季零向他解释道：“萤火虫的光聚在一起也是很明亮的，但是还是比不上月亮的光亮。再亮的月光也比不上夕阳的余晖。”
夜游神认可地补充道：“修为的高低不是简单的时间累积，碧珠的缚身法器本就是罕见灵宝，与寻常草木已有云泥之别，况且修炼以来，身旁一直有灵力充沛的源头，自不是一般香火供奉的断续力量可以比拟的。”
“我的哨子呢？”沈季零突然想到他的救命哨子。
碧珠自袖中掏出，已穿了条绳子，将它当成了项坠，又给沈季零挂在脖子上。沈季零低头摸索着项间的木哨子，那哨子回应般，闪烁着阵阵温润的深色光亮。
沈季零心里猜到了许多，求证般地向夜游神询问道：“城隍大人说的故人，是不是我妈？”
“是。”夜游神干脆地回答。
沈季零抚摸着哨子，越发觉得亲切，他的母亲一直是个迷，记忆中的她总是一副温柔娇弱的形象。她是操持家务，温柔体贴的妻子，也是坚定柔韧，无微不至的母亲。
但，除却这两个身份，沈季零对她原有的身份一概不知，她是谁的女儿，又经历过怎样的故事。
“原来她认识那么厉害的人啊……夜游神大人，我妈是个怎样的人？”
脑后枕着的胸膛呼吸一窒，冰冷的面具后，那人像是被卷入了回忆。
“她是个很有名的人，非常厉害，非常真诚，有很多朋友。”
一个非常有名的人，为什么生前过着清贫的日子？非常厉害的人，又为何死得如此草率匆忙？有很多朋友，却不见有谁来帮助她落魄至极的儿子。
“你也是她的朋友吗？”
“……”
夜游神没有回答。
沈季零突然下定决心般说道：“我要去见城隍大人……她只说把哨子借给我用，现在用完了，我还得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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