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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相聚复别离
偌大广场满目疮痍，劫后余生的众僚佐各自搀扶退出战场。司刑虽心有不甘，但也还是能分清实力的差距，他们连杂兵妖魔亦疲于应付，更不说面对星官和天尊了，留下来只会碍事。
黑铠兵佣卸下背在身后的匣子，匣子打开现出里面物什，赫然一把劈山大刀。
兵俑小心将大刀捧出来，恭敬地献给西极天尊。天尊随手接过，丈许大刀在他手中竟如纸片儿般轻巧。
他细细抚摸着刀身，大刀经他触碰后盛起五彩神光，原本平平无奇的刀身浮现朵朵云纹，刀刃迎着山风，似有无尽冤魂哀嚎。
“这把妖刀本就是为了对付你量身而制的，终于，它又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夜游神赞许道:“十方俱灭，确是把好刀，只可惜了，你并不是它的良主。”
天尊也不反驳，只唏嘘道:“当真是造化弄人，上次你我一战时，我代表神界，你代表妖界。现如今我俩却颠倒了身份。”
夜游神亦唏嘘道:“你还算是个好对手。”
说罢，他周身衣袂翻飞，继而自袍里伸出九条尾巴，开屏般展开，直若一扇两丈高的屏风。那尾巴雪白，每条尾巴端头皆嵌满赤红瞳孔，每只瞳孔都有生命，各自动着，甚是恐怖。
“赤瞳九尾！涂山一族的？你是寒华上仙！”毕月乌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无以复加。
西极天尊并没有责怪她的失态，只纠正道：“是寒华神君了。”
毕月乌暗自惊讶，那岂不是是上仙之上了，难怪，自己对上他只如蚍蜉撼大树。她心虽后怕，嘴上却不甘落了下风，况且有天尊坐镇。
“哼，什么神君，天庭都没了，我亦可以叫个什么毕月神君。”
西极天尊眉头微皱，微眯的眼中精光一闪，毕月乌赶紧退下不敢再出声。
“季零，你过来。”
那么老远，夜游神平静的声音竟能传来，他几乎条件反射地就往那处跑，黄五郎无奈，只能跟着。
那一段路程很远又很短，他的守护神就在眼前，他想扑上去抱他，但始终没有敢。
夜游神跟往常一样，左手伸出扶在他的头顶，温暖又坚定。
“你跟他去青女界吧，照顾好自己，自家的本事不要荒废了。”
沈季零瞬间就红了眼睛，控制不住地抱住他的腰，对方身体一僵，他们相处五年，沈季零从来没有主动触碰过他。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是在跟我道别吗？我不要，我想跟你在一起，死就死好了！”
夜游神眼眶微红，万幸有面具挡着。一种阔别已久的，人类的情绪，涌上心头，像在平静湖面上丢了颗石子，一发不可收拾。
“没有。”夜游神的大手拭去他的眼泪：“不是告别，我会来找你的，但是你必须坚强的等到那一天。”
说罢，他抚过一尾，两指一夹，尾巴被生生剪短，在他手里变成一个镯子。
沈季零吓了一大跳，万不敢去接，那镯子带着体温，已出现在了他的左腕上。
“贴身戴着，它在哪里，我就能找到哪里。”
北斗天尊看着这温情告别实在心烦，打断道：“五百年前就是因为阴阳家，堂堂寒华神君，甘心当一个小小的夜游神，竟又是为了阴阳家，你是当真不长教训。”
夜游神并不会理会，他知道沈季零还有千言万语要跟自己说，但决战时刻已到，他没法再一一停了。
“你有什么想问的，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沈季零脑袋里一万个问题，最先到嘴边的却是：“你叫寒华吗？”
夜游神掌中五色光芒盘旋升起，光盘内有另一个世界也在压缩回旋。
他将光盘罩在二人身上，回答道：“不，我最想叫施与恩。”
光盘收束，二人凭空消失，施与恩的断尾还在汨汨地流血，他摘下面上碍事的面具，现出一张俊逸非常的脸，峻声道：“时间不多，一起上吧。”
北斗天尊等的就是这句话，一刀横扫，五岳崩催的气势。空气竟被他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刀光伴着百鬼哀嚎直奔施与恩而去。
……
巫山之东，大宁湖畔，天渐渐亮了起来。
沈季零蜷缩在客运码头的椅子上愣愣失神，他又困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千头万绪，只要把他的脑袋搅成浆糊。
黄五郎买了包子和豆浆朝沈季零走来，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朝他问道：“你吃鲜肉的还是酱肉的？你先选。”
沈季零看了看莫名火气，又叹了口气，摇着头示意自己不吃。
黄五郎换了副严肃的表情，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烦闷，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难受也于事无补啊。”
沈季零听得心烦，自己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在不停地被动接受，接受父亲的抛弃，接受母亲的去世，接受自己的身份，接受身边的妖魔鬼怪，他只想做个普通人，过着平凡安定的日子而已。
“吃点东西吧。”黄五郎把包子递给沈季零。
沈季零已懒得说话，也没力气再发火了，只摇头道：“你吃吧，我没胃口。”
那人也不再劝了，当真在旁边没心没肺地吃了起来，沈季零闭上眼睛，免得看了碍眼。
“把你那镯子给我看看。”黄五郎十分没有眼色:"这九尾都已经绝迹了，我只听说过，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沈季零闭眼皱眉，反把手镯往袖子里一藏，侧过身去。
“哎哟，瞧你那小气样儿。”说着竟已吃完四个包子。
沈季零略想不对，又转过身来问他：“他把尾巴给了我，那他不是损伤了法力了吗，那不是更打不过那群妖怪了？”
黄五郎听得一脸莫名其妙：“首先，你干爹才是妖怪，而对方，是正经八百的神。然后，尾巴跟法力有什么关系，你这哪里来的理论？”
“电视里看的。”沈季零理所当然道：“电视剧里不是演的吗，狐狸每修行一百年就长一条尾巴，修行出九条尾巴后就是九尾天狐了，就法力通天了，那法力可不就跟尾巴就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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