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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果然, 如众人预料的一般，皇榜贴出去的当日，就被人揭了。

结果却令人难大跌眼镜, 沈姑娘不要说给太后问诊了，连宫门都未进得去, 第二日, 皇榜又重新贴了出来。

勤政殿内，几位先皇时期的老臣俱在。

“皇上, 不论这个沈氏女如何，都该让她进宫为太后问诊。”

“是啊, 眼下太医院束手无策，您这样做实在有违人伦孝道。”

“太后的病情耽搁不起，沈氏女师承神医，无论如何都该让她一试。”

“皇上，您三思啊！”

年轻的君王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眉都未皱一下。

几位老臣说得口干舌燥，本以为仗着人多就能让皇上松口，搬出了孝道礼法，却没料到这回皇上铁了心一般。

不由心下都沉了沉, 皇上施政他们多有反对, 虽不至于全然与皇上对立，但涉及新政改制上的事, 几乎都要参上一道，而太后对于他们这些先皇时的老臣来说, 就是一个象征, 太后倒下, 他们离辞官恐怕就不远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谁都懂, 但哪个舍得从高位之上退下来，权利握在手中久了，就舍不得放了，甚至还会想要更多。

自秋狩之后，朝堂之上的变动比平常胜了好几倍，皇上已经对他们出手了，若他们再不想办法，只会被一一摆平处置。

太后的病情就是他们这些旧臣同皇上的一次对抗，沈琼玉不过是个刚好夹在中间的人，谁料皇上居然连天下人的骂名都不在乎，一丝一毫要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褚云音是在第二天知道这件事的。

皇上那边行不通，便求到了皇后跟前，不过她在后宫，朝臣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故派了张年长过来。

正巧桑明清也在。

小少年一眼瞪过去，表情很不好看：“你这太医好好的跑来皇婶跟前，就为了说这些话？”

没见着他跟皇婶正在下棋么，好好的气氛都被搅合了。

张年长战战兢兢不敢作答，他也是被人逼着来的，一家子老小俱在别人手中，即便是太后倒下了，也有其他能拿捏住他的人。

他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褚云音把白子轻轻抛进了棋篓中，抓住了刚才张年长那番话中要重点表达的意思，“沈琼玉揭了皇榜？”

“是，娘娘。”

张年长本来是弓着腰站在褚云音跟前，见娘娘问了话，双腿一弯，干脆利落的跪了下来，往前膝行了两步，好不可怜。

一把眼泪的把事态发展细细说了一遍，最后道：“太后的病等不得，还求娘娘开恩。”

褚云音头一次见人哭着还能吐字如此清晰的，也算是个人才。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桑明清抢先了。

对方像是吃了火药，自张年长进来后就一直沉着张脸，这会儿亦是，“拦着不让那沈氏女进宫的是皇上，你跑来求皇婶做什么？”

“微臣、微臣……”

桑明清没让他解释，自个儿把话说了：“是不是见皇婶性子好，以为不会跟你计较？”

“没胆子抗旨，倒跑到这里来了。”

“还不快滚！”

沉着脸呵斥完，直接朝旁边立着的黄门招了招手，示意把人拖出去。

褚云音全程都没插得上一句话，只抬了抬眉，问题就被桑明清解决了，她还是头一回见桑明清如此，举手投足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份矜贵与傲气。

训斥完人，见皇婶唇边隐隐上扬，正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桑明清有片刻的心虚，“皇婶，您这么看我做什么？”

“皇婶头一次见你如此，有些稀奇。”

桑与衡偷偷松了口气，挂上了义愤填膺的表情，说道：“我最见不得这种人，平日里不见他来同皇婶请安，现在遇上事，也不管您是不是为难，就来求您。”

“我怕皇婶您心软答应他，所以才抢了先。”

桑与衡抿了抿嘴，有些紧张，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两只手搅在了一起，很怕褚云音生气。

“皇婶，明清下回不敢了。”

褚云音笑了下，安抚的在小少年手背上拍了拍，“没事，皇婶不怪你，你这么一闹，反倒是没让皇婶面对难题。”

若桑明清今日不在，或是没抢先把张年长训斥了一顿赶出去，她便有些为难了。

张年长提的不是私事，关系到太后，有孝道压着，她又是皇后，于情于理都该答应，但皇上已经放了话，除非亲自收回旨意，否则任何人不得抗旨，何况她也并不想去当这个说客。

只是桑明清……

褚云音眼睫颤了颤，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看着桑明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被夸赞的样子，笑了一笑，像个宽和的长辈，带着几分纵容。

“下回不要这么莽撞，即便生气，也要收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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