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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7 章（一更）

年前的宫宴一如往年, 除了太后不在以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至少明面上看起来如此，至于私底下的暗波汹涌, 觥筹交错间无人提及，谁都不想做毁气氛的那个人。

桑与衡不可避免的比平日多喝了几杯酒, 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醉意, 只是比平时话少了，整个人沉寂得犹如一汪深潭。

“娘娘, 您瞧这？”

李福意有所指，满怀期待的指望娘娘能看在今天的日子上, 同皇上和好。

褚云音抬眼望去，撞上了一片漆黑如墨的眸色，桑与衡眉眼之间如同一幅上好的水墨画，今日多饮了酒，水墨画上沾染了些许的红。

“音音。”

桑与衡低声唤了一句她的名字，语气里夹杂着几分不多见的柔软和委屈，想靠近又不太敢，在等她点头首肯。

“音音，朕有些难受。”

这些酒不该醉的, 但月色下, 朦胧清隽，喉间发紧, 被衣领束着的地方格外不适，暖意渐起, 心中腾起一股无端的火。

一副好颜色。

褚云音多看了两眼, 又随意瞥开, 声音冷淡的吩咐着李福：“扶皇上回宫醒酒。”

李福便知今日是不成了, 还未应话，便听皇上先开了口。

“音音，能陪朕一会儿吗？”

桑与衡看着身前的人，只是靠近了一点点，鼻尖仿佛就嗅到了一抹薄如蝉翼的暗香，冷冽又清醒，比任何醒酒之物都要见效得快。

他道：“朕念你许久。”

就快要忍不住了。

褚云音极淡的笑了下，语气不变，一如之前的平稳淡漠，道：“臣妾宫中还有事务要忙，皇上早些歇息。”

身影转过宫墙伴着一声叹。

半晌之后，李福劝道：“皇上，回宫吧，夜露深重。”

三十的晚上，守岁。

各宫比往日都多点了几盏连枝灯，褚云音和桑明清皆在太和宫，过了子时方回去。

宫女黄门也在，人多倒显得有几分热闹，只不过他们不会和主子们一起，偶尔三五个聚在一起说上几句话后又急急散开去做事。

桑明清从白日起便格外兴奋，往年守岁的时候，陪着他的只有宫里的老嬷嬷，今儿却是皇叔皇婶，就算气氛有些淡，桑明清完全不在意，自顾自说说笑笑。

褚云音被他影响着，兴致上来，眉眼间柔和了不少，翻手给桑明清剪了个窗花，这是她穿来前就会的，专门跟着视频学过，看上去很人唬人。

“皇婶剪的好漂亮！我都舍不得贴上了。”

褚云音笑了笑，拿过几张红纸，指尖翻飞，不一会儿桑明清面前就摆了一叠，笑道：“皇婶给你多剪几个，现在舍得了吧。”

晚膳时，摆了一桌，不过三人，也就没有分席，中间的那道鱼格外显眼，余下的由宫女们端着菜肴往前送，共一百八十八道，褚云音胃口小，每样尝一小口基本就饱了。

用完饭，漱口濯手之后，才开始正式守岁。

桑明清挨着褚云音坐，颇有一种围炉夜话的感觉。

话题天马行空的跳来跳去，最后跳到了褚云音身上，桑明清歪着头问：“皇婶，您明年有什么想要办成的事吗？”

这一问，桑与衡也看了过来，他的视线原本就落在褚云音身上，但因为这个问题更凝了神，一错不错的看着。

“有啊。”

褚云音笑道，她想回家了。

桑明清没想皇婶会这么轻轻松松的就告诉他，满以为还要缠上一阵子，见状，立刻追问道：“是什么？”

褚云音眨了下眼，哄他：“说出来就办不成了。”

桑明清登时就反驳起来：“怎么会，明清会帮您的。”

而且他从未听过有这种说话，祈福的话不是一般都要说出来或写下来的么，闷在心里，神仙大罗哪里听得到。

“那皇婶就先谢过明清了。”

到最后，褚云音也没有说具体是何事。

桑明清追问了一阵，见实在问不出来只好怏怏的放弃了，消沉了没一会儿，又活跃起来，兴致勃勃的说起来自个儿的事。

他这一年来真的特别开心，自从早春那次去藏书阁的路上遇见皇婶后，一切便不同了，不，该说完全不一样了才是。

褚云音听他说了许多，心里亦是高兴，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对方看上去还是个木讷不安的孩子，现在只一年不到，一身天家的气度已经养了出来，只在她面前还像个小孩子罢了。

她的目光从桑明清跳到桑与衡，不得不说血缘的奇妙，分开看并不觉得多相像，但站在一起，便觉得一个样，或许是因为那一层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息。

便听桑与衡道：“朕会在明年大祭前册封你为亲王。”

这句话是同桑明清说的，褚云音看过去，对方只是稍微愣了下，像是没想到桑与衡会现在说，但神情间并没有惊讶之色。

桑明清规规矩矩的应道：“是，皇叔。”

从皇叔开始让他跟着学习朝堂上的事后，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原以为会等到太傅教过他一段时日，再不然也会在大祭之后。

明年是先帝驾崩的第三年，大祭之后便没有守孝三年的说法，先帝在时看他不喜，所以他才以为皇叔会等大祭之后再提加封的事宜。

褚云音倒没想这么多，她只是没想到而已，短暂的惊讶之后同桑明清道了喜。

这也是原书里没有的情节，她可以肯定有关桑明清的事会和书中写的截然不同，书里的悲剧不会再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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