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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2 章

“皇上, 娘娘已经…去了……，可您还要保重龙体。”

回应李福的是一声巨响，砚台被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溅起了无数碎片。

桑与衡余怒未消, 半眯着眼, 整个人浸透着彻骨的寒意，狠厉危险, 眼中是几夜未睡形成的血丝，猩红可怖。

“连你也觉得朕不对？你也觉得那具棺椁里的人是音音？！”

帝王低吼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殿中, 底下是被压抑着的暴怒，那边已经过去三天，事情却依旧如一刻钟之前才发生般。

李福跪趴着，喃喃不敢抬头，他冒死进来劝言，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了，脑袋提在手上，已然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皇上，节哀顺变。”

“滚！滚！！”

“都给朕滚出去！”

李福没掉脑袋, 但依旧苦着一张脸, 眼角的皱纹多了不少，平生沧桑了十岁, 其他人也不必他好到哪里去。

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再怎么样都好说，不过是贱命一条, 皇上却是真龙天子, 自那天晚上之后便是滴水未进, 再这么下去, 国本动摇。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偏了偏，发出几分细响，醒目的朱红色无比耀眼，透着喜庆欢乐，此刻却无人敢多看一眼。

灯笼是为了庆贺兰夜节挂上去的，一丝灰尘也未沾染，宫中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却无一人敢把灯笼取下，乃至整个行宫都被禁止换上预备丧事的白色。

对于兰夜节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行宫所有人都讳莫如深，无人敢多一句嘴，妄加议论者皆被拖出去，之后便没了踪迹。

宫人这才战战兢兢的记起，皇上原本就是这般暴戾的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只是近一年多来，才有改善，但多半好脾气也只是对着娘娘一人的。

李福守在殿外，忽然瞥见偏殿中似乎有人影闪过，心里一惊，又赶忙按捺下来，告诫自己万不得疑神疑鬼。

压着声音问一旁的黄门：“是谁在偏殿里面？”

小黄门道：“公公，英亲王殿下方才进去了。”

英亲王？英亲王！

李福一个头两个大，他劝不住皇上，也不怎么劝不住这位主子，从那晚到现在，殿下已经跟皇上起过不止一次争执了，他站在外头听，里头的动静几乎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李福忍不住朝着偏殿多看了几眼，“殿下进去多久了？”

“公公出来前才进去的。”

偏殿的正中间停放着棺椁，桑明清走得很慢，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是麻木了一般，眼中古井无波。

那棺椁里头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但绝不是皇婶，那晚他也在临水小苑，不过是在密道内，在房梁倒塌之后，护着皇婶一路从密道出去，再之后趁乱送皇婶出了行宫。

没人比他更清楚那晚发生了什么，这些都是皇婶计划好的，他亦有参与其中。

只看到规格礼制都照着皇后标准预备的棺椁时，他心口就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堵住，桑明清伸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胸腔之下的心脏在有力跳动，他却觉得格外积压不畅。

棺椁上的盖子并没有完全合上，但因为地下的台子，所以并不能一眼看到里面的样子。

桑明清垂眸站了一回儿，走到另一边，沿着木质的梯凳上去，闭了几次眼睛，才看向棺椁里面，其实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里面的焦尸是他亲手布置的，事无巨细，连皇婶当天穿着都完美的复刻了一遍，虽然最后是要被烧掉的。

即便能骗过一些人的眼睛，但吕明却是骗不过的。

桑明清眯了眯眼睛，想起昨天皇叔大发雷霆之后传召吕明，对方在查验过后，丝毫没有表现出震惊，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坦言这具焦尸就是皇后，还真的同皇婶先前预测的一样。

“你在做什么！”

身后的殿门不知何时开了，桑与衡从阴影处走进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桑明清，犹如一头被突然侵占了领地即将发怒的狮子：“你在做什么？！”

“还不给朕滚下来！”

桑明清依言下来，眼神却有些冷，他这两天跟皇叔吵了不止一次，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归根结底和皇叔无关，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刺上两句。

他听见自己带着一点讽刺的问道：“皇叔为何要动怒，您不是认为这不是皇婶么？”

既然觉得不是，为什么要认为他现在的动作是在冒犯皇婶，桑明清的视线不躲不闪的同桑与衡对视，眼里满是执拗。

“是皇叔亲口所言，那晚在火场见到了皇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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