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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令人窒息的黑暗过后，是清晨刺眼的阳光。

伊莱斯从床上醒来，他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这一次却和以往不同，他坐在床边，沉默了片刻。

直到外面传来清晨小贩的贩卖声，他这才从床上起身。

伊莱斯拉开了床头边的一个小抽屉。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条珍珠吊坠，红色的珍珠在他指尖，散发着莹润的光。

正是女王在初见时送他的那条。

他这般将它拿着看了看一会儿。

片刻后，他动了动指头，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圆润的珍珠，珍珠光洁莹润，似乎还能感受到上头残存着的某些温润似的。

伊莱斯有些克制地放下了手里的珍珠，他小心地将它重新收回了盒子里，然后放在了床头的小抽屉中。

穿好制服后，戴上帽子。

那些和女王初见的场景本已然有些模糊，但昨晚过后，似乎又都变得那样清晰。

戴上帽子的一刻，他甚至忍不住照着女王的样子为自己捋了捋头发。

到了王宫，伊莱斯看到一位贵族青年正从女王寝宫的方向走出来。

那并不是什么议员大臣，只是名寻常的贵族青年。

伊莱斯记得他是侯爵的长子，名叫克里斯，长相十分英俊，据说追求他的爱慕者能从街头排到街尾。

此刻看着他脸上洋溢着的喜悦笑容，伊莱斯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这位英俊的贵族青年一大早就从女王寝宫方向走出来，出来后还一脸痴痴地笑。

伊莱斯想到他至今二十五岁却依旧没有订婚，据说心中一直喜欢着某位位高权重的女性，不愿结婚。

伊莱斯想到这里几乎下意识皱了下眉。

但他向来隐忍，这念头只在他心中刚冒出来，就被他暂时压下了。

伊莱斯没再看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时，一个棕发青年从那位贵族青年身后追了上来。

“克里斯，等等！”

那位名叫克里斯的青年一回头，原来是他的朋友乔伊。

“乔伊，你怎么在这里？”

乔伊看着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而后露出一个有些促狭的微笑。

“你说呢？”

克里斯一愣，然后看着和他同样英俊的青年，他说：“女王也给了你赏赐？！”

“我还以为女王只叫了我一个人来。”克里斯有些沮丧。

乔伊拍了拍他的肩膀：“女王喜欢听我弹竖琴，我说过的克里斯。”

克里斯听了这话却很不服气地说：“女王喜欢听我唱歌，她还夸过我的声音比百灵鸟还动听。”

“好了克里斯，争论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她同时给了我们两个人这个。”

乔伊展开了自己的手心，那是一条红珍珠吊坠。

无意间撇到这一幕的伊莱斯愣住了。

而这时，那名叫克里斯的青年也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条一样的红珍珠项链，他捏着那颗红珍珠的吊坠，看着乔伊的眼神有些不服气，

但他却也说：“看来今天是我们两个的幸运日了。”

伊莱斯见此彻底停下了脚步，他沉默着听那两位贵族青年谈论关于那颗红珍珠的故事。

据说，女王喜欢举行宴会，在宴会上她会送给她喜爱的男性一枚红珍珠。

而此前，女王已经送过不知多少的珍珠。

据说，得到红珍珠的人可以随时进宫面见女王，有人称，这是和女王春风一度的门票。

关于女王的风流韵事里，这枚红珍珠仿佛确实带有着无限艳-情的意味，几乎没人不知道这件事。

除了伊莱斯。

那两人还在争论着什么，但伊莱斯已经听不进去他们之后的话了。

他站在原地，停顿了很久，眼中渐渐压了一抹挥之不散的阴影。

他的神色还算平静，但他却从没有一刻这样清晰地感受到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是那么的脆弱。

仅仅是一枚珍珠、一则故事，它便几乎差点崩断。

他感到一股巨大的羞恼，夹杂着翻涌的愤怒，还有太多他自己都分不清的情绪，几乎瞬间点燃了他的理智。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两人手中的红色珍珠。

那枚同他一模一样的红色珍珠，那枚他从来小心翼翼存放着，便是拿出来都只敢轻轻触碰的珍珠。

他从没想过女王的那些绯闻，他也从不关注这些，但是当着一切都赤-裸-裸冲到他面前时，他才迟钝地感到了一丝悲愤的恼怒。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克制像个笑话。

她曾送过那么多人珍珠。

他的小心翼翼，也像个笑话。

伊莱斯浅浅勾了下唇。

他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而后他转身，朝着女王的寝宫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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