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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队长,老子想死你了。”说话的那人声线不太稳,晃晃悠悠的,似乎是喝了不少酒,迷蒙里带着点“拟把疏狂图一醉”的狗胆。
陈戈峰冷漠:“我挂了。”
“哎哎,等会儿等会儿,别挂别挂……”那头那人一听要挂电话,疯狂抹脸物理醒酒中,乱七八糟的声音稀里糊涂一股脑丟过来,清喉咙,抽鼻子,扯卫生纸。
陈戈峰垂着眸,眼神放空地落在薄被单左侧的凹陷处,脸上不露一丝情绪。
背景音里,有喧嚣嘈杂的人声裹挟风声顺着听筒呼啸而来。来电人应该是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打电话,许是野外训练场又或者是某个热闹的商区大广场。
“我们下个月不是要去国外比赛了嘛,大家想去看看你,正好过几天你不是过生,教练也说去的。”
陈戈峰:“不用来。”
“哥…”
“西南你跟谁打电话呢?上白的你就跑啊…”
陈戈峰:“真挂了,你们好好比赛,赢了再说。”
“…哦…嗯,那你注意身体,我们赢了一定去看你。”
“滴滴滴……”
…
“新鲜腌制好的羊肉切成拇指大小的肉块,用竹签穿成串…”
“炭火烤炙…”
…
“哎,我靠…累死爸爸了。”
忙碌了十分钟的傻大姐何娣一屁股坐在了病房门边的小板凳上,头无力地靠着墙壁,虚弱脱力地喃喃道。
陈戈峰听见她声音,慢慢抬起眼帘,像知道她会来一样,他眼神里没起一丝波澜。
灰白的墙面。
她涣散的眼睛正看着窗外的夜景,没看他。
肩膀起伏,呼吸不匀,她还没缓过来气儿。
身旁,那双银色的拐杖和他的木头拐杖正安然地并肩靠着。是她今天上午打趣说要买给他的那种。24k纯不锈钢,银光闪闪的那种。
何娣额角淌着细汗。
她看了一会儿窗外后收回目光,侧脸又欣赏了一番自己带来的礼物。
一只手懒懒搭着膝盖。虎口处有灰黑色的泥痕,应该是她搬轮椅时蹭到的污渍。指尖也仍在战栗。
何娣转头,冲着他弹舌,再配着声抬了次下巴颏:“怎么样,喜不喜欢?”
陈戈峰从她的手缓缓挪动目光,上移照定在她脸庞。
他半张脸浸没在暗淡里,眉骨自眉尾处走势往下,微伏瘦削,有细微的光亮被那道骨骼拦下,眼瞳就更深也更暗,像个等不见光的黑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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