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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然入目,一张领奖的集体照,背景是个极宽广的野外赛场。
他们穿红黑白三色的赛车服,头盔抱在臂下或随性拎在手上。戴着黑手套的手搭在同伴的肩头,高高举起的也有。
无一例外的是意气风发的表情,年轻的脸庞笑得恣意自由。
集体照下面。
写着,左一,队长陈戈峰。
她拇指抚过最左侧。
集体赛的奖杯握在他手中,高扬过头顶,落日余晖映着他胸前的金色车队图章。
他嘴角和眉眼都带着浅浅的笑,眼眶线条利落清俊,薄韧的眼皮下的瞳孔黑亮得发烫。
和她想象的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是金光闪闪。
与她所见到的,那个残阳下坐在轮椅上的孤寂身影完全两般境地。
心脏仿若被一只巨手包覆,握紧。
她暗灭了手机屏,额头抵着曲起的膝盖,不停地做吞咽动作,鼻腔喉管里有不知道哪里来的水,在慢慢变得厚重粘腻让她难以消解。
气氛中弥漫着僵硬,张四察觉到异样,快走几步,半蹲在病床边:“姐,是不是耳朵痛?是不是?我去……”
“我了个去……”
张四狠咬了下唇内侧肉,闭上嘴打字:【是不是耳朵痛?】
手机伸穿过她的手臂,放在她眼下。
何娣看见字,她静了片刻,闭了眼,悠长地叹出一口气,抬起头,食指微曲抵在眉骨处。
她眼珠有点发红,又蒙上一层水雾般微润湿亮。
一字一哽:“…真见不得这种东西。”
张四有点被震到,他发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又惊诧得面部表情发僵,后颈起了鸡皮疙瘩。
他其实也见过不少次娣姐哭,但十次里有十次她都不是因为私事而哭。
更多的情况,她在为陌生人哭。
为某部地震纪录片里不幸死去的人,为新闻里无辜遇害的普通人。为跪在急救室门口祈祷的病人家属哭。
她像她外公一样,是个性情中人。
张四收回手机,不知道该咋办好。
何娣没有搽眼睛,她侧过身躺下去,背对着张四,安抚说:“没事,不是耳鸣,我看了个有点催泪的纪录片,缓缓。”
张四怔怔点头:“哦…”
他原地站了会儿,缓步坐回了自己的小板凳。
他没再玩手机,含着担忧的眼睛久久定在她姐瘦弱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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