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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迷离,晚风吹动窗帘,安宁又静谧。
他看着她的眼睛,眸色深沉。
也许是因为明知道她听不见,某些压抑了一天的东西就像房间门关不住的冷气,一点点流溢出来,凉飕飕地化成刀枪剑戟,刺人心脾。
“和他兜风,有意思吗?”
22. 一物 她的眼泪
“和他兜风, 有意思吗?”
何娣当然是两耳不闻天下事,自顾自地看着他,皱起眼睛, 仔细注视他良久,才意会过来,吞吞吐吐道:“哦……我忘了…这是你的床,不是我的……”
她垂下脑袋,看着铺面,打了个小声的酒隔。
像拉动了引擎把浓烈的酒气都从嘴里释放出来, 她手使劲搓了搓鼻尖,大着舌头说:“…泥…今天那么生气干嘛?我问你要不要兜风的时候……”
“你……是不是…心里难受啊…”她说着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语调像能拉出丝般粘稠。
陈戈峰从没听过她这样的声音, 泫然欲泣,让人心里跟着有点发酸,发软。
他闷闷地回:“没有。”
信息并未入耳,她手摸上床铺, 来到他左腿以下空荡荡的地方,仿佛它还在一般地来回抚摸了好几下。
“肯定很疼吧, 它没有了的时候…你肯定疼死了…陈戈峰…”
这回就是真哭了, 大大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眼眶边角染上红。脸皱皱的, 像只没有抢到香蕉, 委屈巴巴的小猴子。
陈戈峰低着眼, 安静地注视她的眼睛。
任何判断都需要证据, 只有证据能推导出具有可信度的结论。
如果她的眼泪是证据,他该得出怎样的结论。
酒喝多了,生理性眼泪?
或者可怜他的遭遇, 悲悯同情的眼泪?
无论是那种,她的手抚过的地方明明已经空荡,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真实。
轻柔的手指近乎虚幻地触摸到了他已不在的腿,一点点让疼痛消弭,藏在骨缝的肮脏血迹也被她清澈的泪洗涤干净。
天地间都静止了,月亮不语。
他呼吸很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掉了她的眼泪。
何娣似乎对他有温差的指腹很受用,摇着脑袋蹭了两下,半闭上眼睛,像一个小孩抽抽着说话:“老陈……你也太惨了…车神啊…老陈…你少了个肾都比少了条腿好……”
陈戈峰:“……”
他木着脸,默不作声收回了手,指腹的湿润由温热变凉。
“太惨了…天才早夭…红颜薄命…我最见不得这些……啊……兄弟……”
陈戈峰:“……”
这两条到底是哪一个符合他了…
何娣念叨一会儿,撑着他的床板,换了个姿势,手伸到自己的裤兜里扣扣搜搜。
中途还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了五脏六腑,干呕了两声,夹着打了两个瓜子味的酒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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