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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文澜

“……早就？”谢皓行挑挑眉。

张廷鹤坐正了身体，抬头看他，“你还记得，七年前，害了我的那个男孩儿吗？”

谢皓行回忆了一下，只可惜时间久远，那人的面目早在他心中模糊成一团了。只是张廷鹤每每提到他时，总是咬牙切齿，很少有这般怅然若失之态。

张廷鹤放在桌面的手渐渐攥紧，他盯着桌面，喟叹道：“说句实话，我其实挺恨他的。那时候我事业上升期，任何负面影响都会对我打击很大。我明明跟他说好了，大家只是玩玩，他也同意了。我们约法三章，到期了，我腻了，或者他不愿意了，大家就一拍两散。”

张廷鹤顿了顿。谢皓行知道，一个人倾诉欲望上涌时，旁观者只须倾听就好，多余的话不用说。

“可我没想到，谈条件的时候大家那么从容，他摆出的姿态，就好像他才是这个合约的主导者。我以为我们结束时，他也会那么潇洒，可他偏偏不死不休。

“那段时间我真的很烦，很累，心累。我为此推掉了工作，跑到了国外，就是为了躲他。谁知道他那么绝情，直接把我算计了一把，让我几年不能回国，在国内积攒的人气、事业，直接毁于一旦。

“我有时候真的很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张廷鹤的手握成了拳头，微微颤抖着，指节泛白。他垂着头，眼眶微红。

“但是我想不到，他死了。”

谢皓行悚然一惊，有些不敢置信，“他怎么死的？不会真的跟你有关系吧？”

“自杀的。”张廷鹤双手握拳，抵住眉心。微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眉眼。

“一个警察告诉我，我离开后的第三年，他抑郁症，自杀了。”

“抑郁症？”

“警方推测是因为网络暴力，他抗不住，自杀了。”

谢皓行默然。有时候，言语上的暴力，可能比拳打脚踢更加伤人。

张廷鹤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声音有些沙哑，“我被关着的那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全都历历在目，明明日子都过去这么久了。甚至晚上做梦的时候，我都梦到他起大清早跟我做早餐，晚上点灯等我回来，半夜会跟我盖被子，做宵夜。我跟他在一起五个月，只给了他两千块钱，还是借的食材费的由头，多的他不要。他跟原来那些男孩儿不一样，他跟我在一起，好像并不在乎我的钱，也不在乎我的身份。

“所以我想不通，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最后踩我一脚。”

“可能是因为……”谢皓行双唇翕张，最后几个字却自动消了音。

因为爱吗？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为感情失了智最不应当。

可感情，就是最容易让人失智的东西。

这件事孰对孰错，局外人难以置喙。

他只好拍拍张廷鹤的肩，“你要是真觉得愧疚，以后清明多去看看他。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你能帮则帮。但你不要忘了，你还有自己的家人、事业、生活，你也得为自己好好打算。”

谢皓行在办公室跟他做了半个小时的思想工作，张廷鹤的脸色才稍稍和缓。这时，有人敲响了门。

“进来。”张廷鹤道。

门被推开，一道身长玉立的身影站在门前，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张总，你回来了。”

坐着的两人同时抬头看他，却一个都不说话。

谢皓行不说话是因为知道了谢文清与沈宜超的关系，知道谢文清目的不纯。而张廷鹤，神色几变，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还是谢皓行开了口，“小谢，来这么早啊，吃过早饭了吗？”

谢文清点点头。

“你过来坐，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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