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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进贼
狗蛋还在那儿乐呢, 他以前常用这招，只要他想要啥，他爹他娘不答应, 他就坐地上哭, 有时还带满地打滚的。基本上, 只要他坐地上大哭, 他爷他奶就开始心疼，然后就说他爹他娘, 最后就是要啥给啥了。
但他今天对上的不是他爹他娘, 是天冬。俩人般对般大，平时也没啥来往, 狗蛋自是不了解天冬的脾性。他觉着天冬看起来白白净净的, 一看就不会打架, 说那狠话也是在吓唬他。结果天冬上来就是一脚, 直接把他给踹傻了。
等反应过来，他“嗷”的一嗓子就开嚎，也不在地上坐着了，爬起来就往天冬脸上挠。天冬就势扯住狗蛋衣领子就是一拳。他打架也不讲究章法, 反正逮着人就是一顿砸。狗蛋呢, 平时打架也就是挠脸踹屁股的，这会还是那套路。没一会儿, 俩孩子就骨碌到地上, 眼瞧着就往驴棚子那儿去了。
秦雅急坏了，要是脸给挠坏了, 那不得破相了？
“别打了别打了，快松开。”秦雅紧走几步，拽住俩孩子。
天冬和狗蛋虽被拽住了, 那手却没松开，还抓着对方的衣服。像两只小狼崽子一样，龇着牙，呼哧呼哧直喘，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生怕一不小心对方就会扑上来。
秦雅使劲一拉，没拉动。俩人加起来也就十二三岁，没想这力气还不小。她冲春花娘喊了一声，俩人一手一个，把俩孩子给分开了。
等拉开了，才看清，都挂彩了。那衣服就没一处不沾土的，头发乱蓬蓬的像堆杂草，脸也都肿了，还有几道红印子，也不知是被挠的，还是搁地上被石头刮的。
最惨的是狗蛋，他也是站起来才发现，裤腰带不知啥时候给扯断了。现在那裤子直往下掉，他一手提溜着裤子，一手指着天冬，还要破口大骂。
可他这副样子实在滑稽，引得围观众人哈哈大笑。有人还打趣他：“狗蛋，那裤子多碍事，干脆脱了算了，光屁股打一架，天冬肯定抓不着你。哈哈。”这下，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狗蛋顿时红了脸，他紧抿着嘴，那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转。他今年六岁了，也知道光屁股给人看见是件丢脸事，所以他紧紧攥着裤子，就怕被人看出来。现在被人这么一说，更觉不好意思了。
就在这时，狗蛋娘一路小跑进了院。狗蛋白日里总是自己出去玩，到了饭点就自己回来。所以狗蛋没在家，她也没在意。刚才有人来告诉她，说狗蛋和人打起来了。她也没太放在心上，这么大孩子，隔几天就要打上一架，她都习惯了。
快到秦家时，听那群人在那儿笑话狗蛋，她才急了。这咋还打得裤腰带都掉了？那脸不得伤成啥样？
她上前一把抱住狗蛋，嘴里一叠声问道：“这是咋了？咋上这儿来了？”
狗蛋一见他娘，那眼泪再也憋不住，大哭起来。他这个委屈，下晌他缠着他奶要肉吃，他奶就说老秦家有肉，让他来这儿吃。他就来了。咋来了，人家不但不给，还给自己打了一顿？这大人怎么都还骗人呢？
“娘，我奶说老秦家有肉，让我上这儿吃肉。她还说老秦家就两个女人，没咱家厉害，打不过咱。”狗蛋抽抽噎噎地说。
狗蛋娘的脸刷一下红了，就像挂了块红布似的。这下丢脸丢大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人故意让孩子来要肉吃呢。天地良心，她家虽说过得一般，可也不是那买不起肉的，哪能真让孩子上人家要肉吃呢？
后进来的杨婆子也是老脸一红，这话一出，那看热闹的都冲她看过来。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给人迎面扇了一巴掌似的。虽然没人开口，可她就是觉得有人在偷偷笑话她。
“哎哟，我的天佛姥爷哟。狗蛋哪，奶当时就是随口瞎说了一句。你咋还当真了？大丫，大娘可不是那赖皮赖脸的人，我当时也是被狗蛋缠得紧，就顺嘴胡说了几句。你可别往心里头去。”
秦雅看天冬那脸肿的，正心疼呢，听杨婆子这么喊了一通，也不想搭理她，头都没回。
陈氏在旁边接起来：“杨嫂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随口一说，那孩子可就当真了。”
杨婆子还是头回被人当面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可自家又实在理亏，她讪讪地笑着，道：“都是我的不对，大妹子。狗蛋，赶紧给人赔不是。”
狗蛋虽不再抽搭了，可那眼睛里还带着泪水，听他奶让他给赔不是，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干。凭啥？他都给打成这样了。他娘一见他这样就猜出了他的想法，一狠心，拿手搁他屁股上拧了一把。狗蛋疼得“哎呦”一声，喊道：“娘你干啥掐我？”
“掐你？我看你是掐得少了。婶子，妹子，这孩子不懂事，我替他赔不是。你们就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嫂子，他是个孩子，我们谁也不会真和他计较啥。可咱以后说话可真得注意，大人知道那是气话，孩子可不知道。像今天这样，你说这事闹得，多不好。”至于杨婆子说的她家的话，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计较。再说了，人家说的也是实情。
“是，是是。那我先领着狗蛋回去了。”秦雅虽没把话说透，她也心知肚明人家说的是啥。狗蛋娘本就不是脸皮厚的，自然早就待不下去了，就领着狗蛋回去了。
头一回，杨婆子没像往常似的，见人就跟人唠嗑。她蔫头耷脑地往家走，嘴里叨叨咕咕，无外乎是秦家有点小题大做，还纵容孩子打人。狗蛋娘在前头走着，心想这是一点也没得着教训。往后这孩子可得少沾她边了。
“你说这秦家也是，挣那么老多钱，就给点肉吃能咋样？”杨婆子忽然抬高声音说。
狗蛋娘忙四处看看，见周围没人，这才放下心来，埋怨道：“娘，以后可别说这事了。咱不都答应人家不乱说了吗？”
“都快到家了。再说，这哪有人？人都上老秦家看热闹去了。”杨婆子不以为然，她又没说错，老秦家买了那么些肉，虽然不知道是做啥的，可那肉那么老贵，不赚钱她能做吗？
可灯光里说话，暗里有人听。何况这还是在路上，天色尚明。
一个黑瘦汉子正站在院里，正听着了杨婆子的话。那肉不肉的，他没兴趣，只听到了一个字——钱。谁有钱？姓秦？这村里还有户姓秦的？
汉子回头冲身后人问道：“哥，你刚才听见没？她说谁有钱？”
“谁有钱和你有啥关系？你该回去就早点回去。别搁我这儿瞎嘚嘚。我告诉你，你可老实点。别跟吴老三他们瞎混。要是你再惹出啥事来，我就扒了你的皮。赶紧家去。”
“切，问都不能问。你不说我也能打听到。”青年随口咕哝一句。只这话说得含含糊糊，他哥在后头根本没听清，一心想让自家弟弟赶紧回去，省得待会媳妇回来见着又得吵起来。
冬日的夜，静谧而冷清。黑漆漆的夜幕上，一轮凸月斜斜挂在天际，跟块咬了一口的汤圆似的，远处零零散散嵌着几颗星星，把这夜晚显得愈加寂寥。
冷清的月光下，地上隐隐可见一层白霜。此时已近深夜，村里没有一点动静。无论是吵闹的娃娃，还是闲不下来的大人，都已沉入梦乡。
东沟村外，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村里走来。
“你可打听准了？别让老子白跑一趟。”
“准了，准了的。这事她们村几乎都知道。可好打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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