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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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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崇明无声的笑了一下，心里的那个洞却越发无限的扩大。回到书房里，庄无虑已经抱着玩具靠枕睡着了，她的睡颜安静乖巧，眉眼间是一片恬淡。庄崇明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再轻轻放在了床上，他静静的看着这个小家伙，和他一模一样的眉眼却总是会在无形之中幻化成另一个已经遥远的人，尽管时间无情的流逝拉长，可那道身影依旧深深的镌刻在了他的心上，他自嘲的笑了笑：在外人看来自己毫无疑问是个成功人士，可是他却依旧孤独，这种孤独如影随形，永不消逝。

他没有开灯，电脑屏幕莹白的光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的手在缓慢地滑动着鼠标，今天的本地论坛果然热闹，他饶有兴致地翻看着评论，看到一些脑回路清奇的评论，他也不得不佩服网友的想象力。随后，他关掉了页面，打开了另一个带密码的文件夹，里面躺着和之前发在网络上高度相似的图片，他打开不发一言的看着，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良久，他才终于关掉了电脑，从电脑桌前离开。

他走出书房，将门带上，客厅里一片漆黑，王美婷不知所踪。

庄崇明并不在意她的去向，因为他知道她会去的地方，曾经高高在上的女人在他面前变得低声下气，他却并不觉得有多开心，他只是觉得厌恶。

他抽了支烟，然后又随便吃了几片面包，手机在这时振动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信息——我已到达，一切安全，我很想你。

庄崇明撇了撇嘴，一脸的冷漠，他删除了这条信息，又狠狠地抽了几口烟，长长的烟蒂在黑夜中闪烁着红点，而他的思绪又渐渐回到了那一年...

那一年，他意气风发，作为山城师范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他应聘到了山城一中，幸运地成为了一中高中班的班主任，如无意外这将会是他带的第一届毕业班。

高一三班的学生里，吴虑是他最骄傲的学生，他聪明、温和、谦让，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和善单纯的人。这样一个美好的少年总是露出白白的牙齿和他打招呼，一声一声的“庄老师”让他直到如今还总能听见。他会认真地听他的话，认真地去做他安排的事，认真地实现着对他的承诺，其实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承诺，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以为那是承诺——他曾经说过，如果吴虑考上京城的大学，他也去京城工作。这看似一个简单的约定，他却都当做了承诺。

高一的那一年，一切都很和谐，即使有那么几个不稳定的因素，也总是无伤大雅。一切都是高二发生了转变，有时候他也会怨恨自己当时的软弱，面对那样的一个有背景有手段的学生，如果强硬一点，是否就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是立场不同，导致他的行动方式也有所不同。想到这里，他的心隐隐作痛，那一年，对于吴虑而言，一定是不美好的记忆。

他记得，自从陈小川转学入读高二三班，一切都开始变得激烈，变得针锋相对了起来。他并未多加注意到吴虑的变化，他的沉默被他认为是稳重，他的心事重重被他认为是敏感，他的欲言又止被他忽略...现在看来，其实一切都有征兆，这么多年，他总是想给自己的不上心找个理由，可是他也知道一切理由在他最后惨死的现实面前，都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将烟头摁熄，顺手扔了下去，吹了会儿风，将身上的烟味吹淡一点，这才进屋。

庄无虑睡得很沉，庄崇明只要一看自己的女儿，一颗心就会软的一塌糊涂，他承认，他对庄无虑是有情感转移的存在，可是他却乐此不疲，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完成那段隐秘的感情。

他胡思乱想着一些往事，直到在不知不觉间的意识昏沉，辗转睡了过去。

......

梦里，庄崇明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房间里。

这间房不仅破而且逼仄狭小，几乎没有下脚地，地面上散落了各种拆卸下来的门框木板，破败的房门正对着窗户，可以看见窗外黄桷树的高大枝桠。

天色昏暗，但屋里却没有灯光，月光的余晖洒在屋檐上，更添了几分惨淡。

庄崇明就站在门口，他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少年正蜷缩着身体，双手捂着那正滋滋冒血的腹部，他的面目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

外头突然起了一阵风，裹挟着屋内的血腥气直逼庄崇明的四肢百骸，风卷起地上的碎屑连同窗外的枯叶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他在这些响声中分辨出了少年的呻吟，那道呻吟微弱细小，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

他的血液瞬间凝固，他睁大了双眼看见少年拿开了手，那腹部犹如被刀划开的气球，正咧着血腥的大嘴露出里面恐怖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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