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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放弃自己早已习惯的胃口并不容易。”杜若觉得自己说这话很善解人意了：你不爱吃，或不习惯吃，很正常的，真的不用非学凡人坐在桌边一本正经地吃饭不可，跃进海里大口捞鲜鱼吃，那种粗犷吃法也是颇有道理的。

但大鱼偏偏表现出欣赏并爱吃的神情，“也可以建立新胃口、新习惯。”

“不用这么一本正经，哎，你何必......”

对方安静的眸光从盘子上方氤氲的蒸汽中看过来，“我想以后每天都这样一本正经，定时坐在一起吃饭，看到想看的人，回到想回的房间。我不在乎吃什么。”

杜若在这种堪堪注视中绯红了脸，大鱼这种野生男人没受过人间礼仪的教化，不知道有些话需要更婉转地说出来，就是读了人间书，也挡不住他说爱慕就爱慕的炙热眼光和内心火热的需要。就差直接说出来：我要人陪，要求陪住陪吃陪一起生活，胡乱吃都没关系。

杜若只好装没听懂，给他夹菜，把他的注意力引导到菜品上。

但习惯孤独的神一旦意识到陪伴的好处，对孤独便格外嫌弃起来。自吃了这顿饭，杜若便发现大鱼比自己还认真执行一日三餐的时间，反正到时间他就要到饭桌上坐着等吃的，不管饿不饿，你给他准备丰盛的灵芝炖肉、人参炖鱼，他吃得；给他胡乱端一盘低劣的凉拌水草，他也照吃不误，真的对吃什么不在意，更在意“吃”的仪式感：一定要两人同桌，共同执箸，最好杜若能给他夹夹菜。

给他夹菜，他会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他热爱在小处小细节上，被照顾，被看见，最好连茶水也要对方亲自倒上。这样喝起来更香。

尤其每次早餐，金色阳光从窗棂里照进来，照着两人头顶头吃饭的样子时，他分外满意，会懒洋洋把他的长腿伸出来，以一种舒服惬意的姿势从凡人乌云般秀发的上空，看向窗外平静无波的溟水。他很喜欢时间以这种安逸温存的方式从身边流逝。

杜若并不觉得给他做饭、在饭桌上给他多一些照顾是负担，反正自己也要每天吃饭的，多做出一份就是了，对他所谓多一些照顾也是顺手之事。其实亲自照顾大神，比在无边潭给诸位神仙上供品容易多了，人间给神仙供奉了千百年，也很少见神仙回应过，都是嘴一抹继续不理不睬的主儿。但大鱼你只要对他好一点，给他倒倒茶水，夹夹饭菜，他面上即使不表现，心里也是高兴的。

高兴了他会什么宝贝都给你，海里的黑白五色珍贵，各种宝石珍玩，都是他不屑多看一眼的东西。然后把整个北溟宫都开放给你，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想在哪个殿里住就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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