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哄好了好像又没有
好在这不是上次, 这是在宿舍五楼，秦屿从楼上紧紧盯着林叙影子追下来的时候林叙才刚刚跑出宿舍。
林叙在前面走，秦屿就在后面追。
秦屿追的时候一开始还说两句, 但后来林叙完全无视他之后, 他就索性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林叙薄唇抿成一线, 神色冷冷的, 只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两人这幅模样一时间惹得不少学生纷纷侧目, 林叙终究还是不如秦屿脸皮厚，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观。
纠结了片刻，林叙一掉头, 就转进了老宿舍楼后面的树林里。
秦屿松了口气，知道林叙气消了一点，也默默加快了步子。
这边林叙进了小树林，一离开众人视线, 林叙就冷冷转过头冲着秦屿道：“你别跟着我, 我农村人, 得罪不起你们这种高贵的城里人。”
秦屿眉头挑了挑，抬手往后抹了一把头发：“合着你就听了这一句啊？”
林叙：“我全听到了！”
秦屿：“撒谎。”
林叙莫名被秦屿这句话噎了一下, 然后他就怒火上涌地扭头继续要走。
他才不管秦屿到底跟池夏说了多少他的坏话, 只他听到的那一句, 就够他讨厌秦屿这个人很久了。
不过这一次, 秦屿没有无动于衷。
林叙刚走出一步, 秦屿就冲上前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沉声道：“你听我把话好好说完行不行？！”
林叙被秦屿扯住，倔强地抿着唇, 伸手就要去扒开秦屿抓着他的手臂的手, 然而秦屿力量极大, 他怎么掰都掰不开。
情急之下，被怒火和委屈冲昏了头的林叙仰起头就冲着秦屿吼道：“昨天才跟我说不追池夏，今天就跟池夏见面说我坏话，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谁信你的鬼话啊？！放手放手放手！”
林叙吼完，自己一直憋在胸中的情绪也终于发泄了出去。
他回过神来，反而沉默了一点，眼眶有点微微发红。
“放手。”林叙又哑声重复了一次。
秦屿目光动了动，神色有点讶异地盯着林叙有点泛红的眼眶看了一会，然后他就默默摇摇头，淡笑道：“不放。”
林叙深吸一口气，怒目而视。
结果秦屿却在这时含笑悠悠道：“原来你还挺在意我跟你的承诺啊。”
林叙脸色微变，冷冷道：“是啊，农村人都讲道理，信守承诺。”
秦屿点点头：“确实是好品质。”
林叙：……
林叙咬着唇，就要再去掰秦屿攥着他手臂的手。
可偏偏这时，秦屿的手掌慢慢下滑，轻轻握住了林叙的手背，温暖的掌心贴在林叙细腻的肌肤上，让林叙整个人不由得颤了颤。
然后他就听到秦屿淡淡叹了口气道：“你们农村人好品质多，所以就能不能多一条——好好听人把话说完呢？”
林叙哑了。
·
二十分钟之后
林叙坐在人工湖旁边的石凳上，神色有些别扭地盯着湖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金鱼们，发呆。
秦屿就坐在他身边。
这时，秦屿回过头看林叙，道：“我都说完了，确实是误会吧。”
林叙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皱眉道：“你说的这件事跟池夏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秦屿：“但我不知道，我是觉得你那种生活环境不太可能接触到同性恋有关的知识。除非——”
某人刻意拐带。
当然，最后半句话秦屿没有说出来，他不想好不容易哄好的又被惹毛了。
即便如此，听懂了的林叙还是瞪了秦屿一眼：“你有毛病。”
秦屿：？
林叙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你之前还喜欢池夏，现在就怀疑他诱导掰弯我，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割裂吗？”
秦屿“哦”了一声，淡淡道：“不觉得。”
林叙：“你！”
秦屿静静看了林叙一眼，唇角勾了勾；“还有心思跟我吵架，看来是不记仇了。”
林叙：……
半晌，林叙默默把脸扭过去，不看秦屿了。
秦屿看着林叙别过头，望着远处山水相接处那一片倒影的样子，眉头微挑，然后他就静静凑了过来。
林叙本来只是沉默地倔强着，冷不丁，一个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叙：？！
“你把手拿开。”林叙不爽道。
秦屿也不看他，只把目光投在远处的湖面上，顺便收紧了一下揽在林叙肩头的手，低声道：“我真不是歧视你的，你就信我一回好不好？还是你觉得除了这个，有更让你生气的点？”
林叙：……
他承认，自己当时确实是先入为主，鲁莽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池夏的原因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误以为秦屿的“背叛”吧……
但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好烦，不想接这个话题。
秦屿大概也看出林叙在纠结什么，笑了笑说：“那我先给你道歉好不好？赔你三顿麦当劳？”
林叙脸上一涨：“谁要你道歉了？”
说完推开秦屿的手，起身就走。
而这一次，秦屿也不着急了，就也起身，慢悠悠跟在了林叙身后。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沿着小树林静静往外走。
球鞋踩在树林的落叶里，发出细碎的响声，林叙本来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和羞赧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为什么秦屿要在那种情况下那么嬉皮笑脸地说道歉啊，还说什么三顿麦当劳？确定不是在嘲笑他么？
可想了想，林叙又觉得，以秦屿的性格，能做到这点其实已经不容易了。
毕竟这事上，秦屿也没真的做错什么……
出神地走了一会，林叙思绪纷杂，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他终于意识到什么，感觉身后好像没什么声音，忍不住就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秦屿还跟着吗？
结果一回头，就对上一双慵懒且浸着三分笑意的狭长眸子。
林叙立刻又回过头来，脸色红了一点。
秦屿这人……真是太奇怪了。
·
两人回到宿舍
秦屿四处找了一遍，没看到麦当劳的踪迹，修长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林叙看了秦屿一眼就道：“肯定是池夏帮忙收拾了，你之前那样，也太冒犯人了。”
秦屿嗓音冷冷的：“是吗？我不觉得。”
林叙：……
林叙懒得跟某人掰扯，掏出手机就打算给池夏打个电话报平安。
他怕万一池夏也找他去了，怎么办？
秦屿都出去找他了，池夏把这边整理好了应该去找人了吧？
然而刚掏出手机，林叙就看到了池夏发来的微信。
盛夏星辰：小叙，我跟秦屿有点误会，你们什么时候回寝室了告诉我一声吧。
本来还担心池夏的林叙在看到这条微信之后，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就悄悄捏紧了掌中的手机。
原来池夏根本就没去找他啊……
在那一瞬间，林叙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秦屿都为了跟他解释，追出去了。
可池夏却只简简单单发来这么一条消息。
林叙心里莫名有点苦涩。
他甚至开始怀疑，秦屿说的那些，难道是真的？
“在想什么？”
秦屿的嗓音骤然在头顶响起，林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机屏幕按下去。
结果下一秒，秦屿就道：“不用遮了，我都看见了，他也给我发了。”
原本还有点尴尬的林叙：“什么？”
秦屿：“你没听错啊，他也给我发了。”
林叙：……
秦屿本来还打算添油加醋几句，可看着林叙明显就失落下去的眼神，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皱眉叹了口气道：“都一点了，你不吃饭么？麦当劳没了，我可饿死了。”
林叙怔了一瞬，犹豫了一会，他想既然池夏这么对他，他为什么还要在这纠结别的？
索性，林叙就有点赌气地低声道：“吃。”
秦屿神色终于舒展开了，下巴一扬就道：“去换个衣服，带你吃好的。”
林叙皱眉：“吃什么还要换衣服？”
秦屿一边朝自己衣柜这边走一边解释道：“别误会，换个耐脏的，什么便宜穿什么。等会去的地方不算特别干净。”
林叙：？
林叙还是第一次听说吃东西还能不干净这个说法。
不过秦屿都这么说了，林叙想了想，还是去换了一身黑。
他皮肤本来就白，穿着一身黑气质显得更加高冷，皮肤反而衬得如同牛奶一般，整个人安静又内敛。
秦屿换好衣服，回头瞥了一眼，就看到林叙那露出来的牛奶一般修长细腻的手臂肌肤。
秦屿不由得无声“啧”了一下。
“快走吧”
林叙看了秦屿一眼，拿了个棒球帽扣在头上，挡住了半边清隽的面容，跟了出来。
秦屿见状不由得道：“戴什么帽子啊，别戴了。”
林叙被噎了一下，解释道：“我容易晒伤，虽然不严重，但早上已经晒过了。”
秦屿：“哦，那你就戴着吧。”
林叙：？
不过想着秦屿的性格，林叙也懒得理他。
·
十分钟之后，林叙看着秦屿从教职工宿舍的车库里推出一辆巨大拉风的哈雷摩托，人傻了。
秦屿手里拿了两个头盔，扔给林叙一个，林叙一惊，连忙伸手接住。
抱住头盔之后，林叙看了一眼那摩托光秃秃后座，皱眉道：“我戴帽子了，放哪啊？”
秦屿一边扣上头盔，一边笑了一下：“知道啊，所以刚才不是让你不戴么？”
林叙：？
“你也不讲清楚。”
秦屿伸手拧了一下车把，懒洋洋道：“口干，懒得多费口舌——上来吧。”
林叙嘴角抽搐了一下，走过来，神情不悦地把头盔塞秦屿怀里：“你自己去吧，我吃食堂算了。”
说完，林叙转身要走。
结果秦屿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林叙的手腕，在林叙想要抬手推开他的时候，秦屿弯腰一抱，竟是一下子就把林叙抱了起来。
林叙：！
在林叙快要生气的当口，秦屿宛如墩石墩子一般，把林叙抱着就墩在了摩托的后座上。
林叙：？？？
这姿势羞耻极了，林叙脸色由白转红，彻底要怒了。
可偏偏这时，秦屿又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林叙的肩膀，道：“你等一下再生气。”
林叙：？
果然，出于条件反射，林叙怔了一秒，秦屿就趁着这一秒，顺势一把摘下了林叙的帽子，再飞速把头盔扣在了他脑袋上。
完事，秦屿盯着自己的杰作，一边抬手给林叙扣头盔的系带一边就笑了一声道：“都一点半了，食堂早就关了，你上哪吃？还不如跟我出去吃点好的。”
林叙这会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把拍开秦屿的手，一边捂着被头盔扣痛的耳朵怒道：“你这是不尊重他人的意愿！把帽子给我——”
秦屿啧了一声，迅速把拿帽子的手藏到背后：“那是你先答应我出去吃饭的好不好？”
林叙又被秦屿的鬼才逻辑噎住了。
他脑子里其实知道要怎么反驳，但因为他语言能力不算太强，所以第一时间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秦屿勾了勾唇：“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林叙皱眉瞪他。
秦屿看着林叙那看起来生气却又不太凶的清澈眸子，目光微动。
过了一会，秦屿忽然就叹了口气，又放缓了一点语气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我这两天也心情不好，反正放假，你就当陪我出去散散心吧？好不好？”
林叙怔了一瞬，大概是没想到秦屿会突然服软。
也果然因为心软犹豫了。
看到林叙这么一犹豫，秦屿狭长的眸中就微微漾出几分笑意来。
秦屿这么一笑，林叙心中立刻敲响了警钟，不过并没有再等林叙反应，秦屿就已经翻身跨上了摩托。
林叙骤然回过神来：“你等等——！”
话音未落，秦屿目视前方，笑意飞扬地道：“开车啰——”
一阵轰鸣的低吼，林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摩托车就已经唰的一声，飞一般地顺着校园大路冲出去了。
林叙在心中疯狂辱骂秦屿，这会却也只能手忙脚乱地一只手捂着头盔一只手虚空在座位旁边乱抓。
秦屿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林叙的动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就一把抓住了林叙那虚空乱抓的手，一把扣在了自己腰间。
“抱紧，笨。”
林叙的手掌透过薄薄的棉质布料触碰到秦屿腰间滚烫的肌肉温度，顿时整个人都像被烫到了一般，指尖狠狠颤了颤。
秦屿皱眉：“你弹棉花啊？别挠。”
林叙大窘。
安静了片刻，林叙抿着唇，不动了。
·
Z大本来就是在靠郊区的位置，秦屿把摩托骑出校门之后，就直奔着三环线外去了。
开着开着，摩托上了高架，四面都是江风吹来，潮湿中带着一点熏然的暑热，夹杂着夏日绿化带特有的泥土和花木的香气。
林叙原本焦躁不安的一颗心竟然渐渐在这舒朗潮湿的大风中平静了不少。
这时，他终于抬眼，看了看秦屿。
秦屿戴着头盔，身体微弓，T恤被风吹得完全贴身，黑色的布料下面显示出精实完美的肌肉弧度，两条握着车把的手臂微微弯曲，手臂的肌肤在强烈的光照下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贝壳光泽，一点都不娘，反而透出一种蓬勃的活力感。
这个时候的秦屿是很野性，很有能量感的一种存在。
就像是一直在深夜潜行的猎豹，碰到猎物终于就暴露出他惊人的膂力和锐利的爪牙。
林叙长睫颤了颤，忽然觉得难怪秦屿能那么快就放下池夏啊。
猎豹，永远是在狩猎途中的，如果一个猎物不能尽快得手的话，它会果断抛弃，寻找下一个。
而不是继续等待。
林叙脑中的思绪天马行空，浑然不觉某人正在透过后视镜看他。
过了一会，林叙正想到也许他也该健健身，把自己变得开朗活力点，说不定就不会那么为情所困了。
冷不丁，秦屿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好看么？帅不帅？”
林叙一脸无语地回过神来，但抬头看了看，见到秦屿仍是目不斜视地在开车，犹豫了一下，林叙决定先无视这个问题。
然而下一秒——
“问你问题呢，回答啊。”
林叙：……
半晌，林叙不悦道：“我又不是女生，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秦屿好笑道：“我又不喜欢女生，我为什么要问女生？”
林叙沉默了。
秦屿说完这句，又悠悠道：“所以啊，从同性的角度看，你觉得我帅吗？”
林叙无语极了，简直想问秦屿在别人面前也是这么厚脸皮的吗？见到个男生就问别人自己帅不帅？
难怪高中要被人当成X骚扰……
这种行为，别人不觉得你X骚扰才有鬼吧？
这么一想，林叙逆反心理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瞥了秦屿一眼，就道：“不帅，一般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林叙预想了无数个秦屿气急败坏的场面，可他没料到秦屿听到他这个回答之后只是轻笑了一声。
下一秒，油门猛踩，摩托轰鸣着飞驰出去！
林叙：卧槽——！
林叙就算再见多识广，也没经历过这些，他从小做过最危险的事情就是跟一群小伙伴站在正在笃笃笃开的泥头车上往下跳。
但泥头车的速度可都及不上秦屿这摩托开的一半。
林叙想跳也跳不了。
一开始，林叙还能硬撑，但等到秦屿开始压弯炫技之后，林叙再也管不了了那么多了，狠狠抱着秦屿的腰就嘶声道：“别压弯！你不要命了吗——啊啊啊啊前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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