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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从前（下）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安衍时，正值人间六月，时光温暖，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去世没有多久，他和父亲之间也闹得很不愉快，加上一直以来的叛逆，他转学到了雍城一中。

“同学们，大家把手中的事放一放，我宣布一件事情。”顶着一个啤酒肚的男人，现在讲台上，声音大得能看见口中的唾沫飞溅而出，留下第一排同学嫌弃的目光。

“今天哈，我们一班来了一个新同学，大家以后要对新同学多多关照！现在就请顾横同学为我们介绍一下自己！”

被那“大肚子”老师喊道名字的是一个少年，俊朗的面貌被冷漠阴郁覆盖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而仿佛是上天注定的，原本从来只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在意这些的某个少年不经意的抬头扫了一眼，然后愣住，再也移不开眼睛。

他走上讲台，像是在完成某样固定工作般的，用白色的粉笔在墨绿的黑板上写下了“顾衡”两个字，那随着粉笔滑动而落下的粉末零碎的落下，在透过窗户的阳光下飞舞着。

“我是顾衡。”简单到极致的一句话，再也没有了任何表述。

讲台一侧的“大肚子”班主任揩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那顾横同学，你自己选一个位置坐吧”

他四下看了看，本着不想麻烦的性子，准备在后排的“养老区”择一个座位。

就在这巡视间，他看见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半俯在桌子上，支着半个胳膊肘，带着点圆的双眼半眯，不知是不是刚刚睡醒的样子，眸子里面带着水光，一时好看极了，像是魔幻游戏里的精灵。

顾横觉得自己被诱惑了，他用手指了指那少年身边的空位置。

“那我就坐那里，可以吗？”

“可以可以，那顾横同学就坐在那里吧”，男人的态度奇怪极了，与其说是对新同学的和蔼，不如说有一些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得到了允许，顾横单手背上包，走到了那个少年面前，“我叫顾横。”

“我是安衍。”

不知道怎么的，顾横盯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他的眼角有些泛红，雾蒙蒙的眼里看不清其中的思绪。

那时的他没有理会，只是在坐下之后，自顾自的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来。

可是旁边少年的眼光太过热切，已经到了一种他不能忽视的地步，他问道，“你之前认识我吗？”只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

少年咬了咬粉色的唇瓣，没有说话。

顾横见少年没有反应，又继续收拾起东西来，虽然那包里翻来翻去的不过就几样东西。课本和学习用具统统没有。

“给你，你用吧！”

一只手悄悄地将自己的课本和文具推了过来。顾衡转过头看了一眼，罕见地没有拒绝，反而道了一句“谢谢！”

然后在接下来的，他对自己当时的这个选择可谓是“后悔至极。”

因为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新来的转校生的背后多了一个甩不掉的牛皮糖，偏偏还打着“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多照顾新同学”的幌子。

图书馆里。

“顾衡同学也在呀！真是好巧”

顾衡默默将手里的书塞回到架子上面，遮住那一张扬笑的脸。

食堂里。

“哎呀哎呀，没有想到又遇到你了，顾衡同学。”

顾衡默默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饭，还是不要浪费粮食吧。

后来甚至在卫生间。

“哇哦，顾衡同学我们可真是有缘。”

顾衡看着突然从一旁冒出头的安衍，扶住自家兄弟的手一抖，脸色黑得如煤炭。

“你能不能别一直跟着我。”顾衡显然对这个小尾巴感到别扭。

“——诶！”安衍摸了摸下巴，停顿了一小会，“可是老师说要多多关照新同学来着，顾，衡，同，学！”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他们的关系开始转变，慢慢变好，自己似乎也适应了这个随时随地转过头都能看见的白净少年。

但是彻底让他对安衍打开心扉的是那一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也许就是从那一个早晨开始，有些东西的发展便开始不受控制了......

那是一个早自习课间，迷糊与昏昏欲睡几乎是覆盖了整个教室，环视一圈，班上大半的人都懒散的趴在桌子面上，照班主任老郭的话讲就是“一个个的，年纪轻轻的，还没有他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精神，真不知道晚上是干嘛去了？”

老师的念叨似乎还在耳边响起，一切都和平日一样寻常，只是....少年看着将头放在一只胳膊上的顾衡，一连三个月的纠缠，他没想到顾衡也有这样在课间小憩的时候。

可是渐渐的，安衍越看越觉得顾衡的样子很是奇怪，那搭在腹部的手，紧紧的攥着，骨节撑到发白。

其实那个时候的安衍猜得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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