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灰色与暴力
记忆里还是那一个简陋的筒子楼…
他出生在一个并不完美的家庭，酗酒抽烟的爸爸，骂骂咧咧又唯唯诺诺的妈妈，一家三口挤在一栋筒子楼里面，街坊邻居，只要说话的声音稍微打上一点，那么整栋楼都能听到。
“拥挤”这个词语在这里得到了最淋漓尽致的体现。
女人的抱怨，男人的打骂声在这一栋楼里面好像从未没有停止过，丝丝缕缕的传入安衍的耳朵。
妈妈的性格很奇怪，就如同他对爸爸的情绪一般，有时候是畏惧，有时候又像是放弃所有般的歇斯底里。
妈妈她长的很漂亮，至少在她以前偷偷拿出来看的照片上是这样的，那上面的女子有些柔顺的头发和让人觉得温暖的笑意，虽然每一次妈妈总是小心翼翼的看过几眼，然后又将照片藏了起来。
爸爸脾气很不好，一言不合就会对自己和妈妈又打又骂，安衍的母亲每次都是默默承受，虽然有时候也会抓住男人的头发扭打，但很快就会败下阵来，两人的踢打声在隔音本就不好的筒子楼里面更是格外清晰。
又一次，安衍默默的在门后面看着男人如雨点一样落下的拳头和女人尖锐的叫声。
他知道爸爸又喝醉了，或者是妈妈又做了一些令他不快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每隔一个星期就会发生。
原本他也阻止过，也会哭闹，可是这样换来的是母亲一声声的抱怨“都是你的错！”，“我为什么要生下你！”
那埋怨的眼神仿佛是在控诉安衍，控诉他的出生降临。
换来的是爸爸更狠毒的打骂，”赔钱货，和你那个妈一个样。“
所以不知什么时候，他更多的成了一个看客，只是站在门缝外面。
千万不能出声，也不能哭！
只是六岁的安衍始终对自己重复的话，虽然破碎不堪，小男孩细腻的感情依旧附生着这个家。
就这样时间不停的往前走，直到有一天，家里再也没有女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和尖锐的叫骂，只剩下一个暴怒的男人和一个无措的小孩子。
“你那个妈抛下你跟一个野男人跑了。”
拿着奖状的手缓缓的垂下，今天他被老师表扬了，老师说他是班上最听话，最聪明的孩子，还说他一定特别招人喜欢。
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听话，真的有那么招人喜欢，为什么妈妈会不要他了呢？
那一天他被打得很惨，就连上学都请了假，可他心里还是庆幸的，为什么呢？
因为他从前在一本书上看见过一句话，原句他记不清了，但大致意思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有对一个人在意的话，才会有着种种的情绪，如果真的不在意，那么那个人的一切至于他，都不会有任何情绪。
所有，爸爸至少还是在乎他的吧，安衍这样想着。
因为妈妈的离开，才上初一的安衍负责起来家里面的家务，放学回来的他，要洗衣做饭，洗碗打扫房间。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才可以做自己的作业，即使是这样安衍的成绩依然名列前茅，每当自己拿着成绩单回家的时候，父亲久违的笑脸才会出现在脸上。
有时候，父亲会看着他，抽着让他觉得很呛的香烟，“你这性子可真不像我，仔细看看长得也不想，真是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种。”
森白的烟雾争先恐后的窜入鼻孔，粗糙的手指捏住两边稚嫩的脸颊。
安衍愣了愣，是的，父亲是标准的国字方脸。
他不是。
带着害怕被抛下的恐惧，安衍解释着，“我...应该是随了妈妈。”
“哼！别跟我提那个贱人！”
男人眼里逐渐聚起的怒气，浓烈得像是一片化不开的黑色烟云。
蜡黄又泛着黑气的脸上展开诡异的表情。
安衍忍不住瑟缩着退后一步，手上，腿上，全身上下那还没有散下去的痕迹，隐隐作痛，都在提醒他暴风雨的来临。
“你躲什么？”
男人往这边看过一眼，混浊的双眼闪着残忍，暴虐，愤怒。
“我...我...没有。”
“过来。”
安衍顿在原地，骨子里的害怕让他觉得自己的都背叛了自己。
“我很让你害怕吗？我tm叫你过来！”
终于，安衍获得了与自己的左腿角斗的胜利，迈出了一步。
“啊！”
男人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在他柔软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蜷缩在地上，像是一个刺猬一样缩在一起。
腹部翻江倒海，一股股的恶心感翻涌上来。
幸好，他今天晚上没吃东西，中午也没有吃多少，否则一会把地板弄脏就不好了。
接下来的一脚又一脚，踢在肩上，手臂上，背上，腿上，安衍将自己尽可能缩成一个团。
房间里昏暗的灯，将男人的影子照在一旁的墙壁上。
黑色的影子不像是一个人的形状，倒像是一只从深渊爬上来的怪物，伸着他异形的触角，肆意的宣泄着自己的恶意。
一开始，安衍只是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口里渐渐的漫上铁锈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把嘴唇咬破了的原因。
然后太过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喊叫出来，渐渐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开始在地上翻滚，似乎这样能缓解一丝丝的疼痛一般。
少年尖利又带着嘶声力竭的叫喊，好像刺激到男人的某根神经一般，像是疯癫般的，脸上是疯狂又扭曲的笑。
“不准哭！闭嘴！”
男人残存的清醒似乎是觉得少年这样的哭叫声，在这样的筒子楼里，太过明显，于是妄图制止少年发出的声音。
“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
安衍知道直到更多的喊叫，只能换来更加残忍的对待，于是继续用牙齿咬着唇瓣，陷到肉里，咬出血来。
双手紧紧的扣住地面，似乎是把指甲翻开的力度。
似乎没有了惨烈的哭叫，男人觉得少了一些刺激似的，慢慢停下了动作，混浊带着血红丝线的眼睛环视屋内，仿佛寻找着什么。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