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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是夜，柳寒舟坐在书桌前，盯着面前摆着的那份名单发愣。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推门进来，走到柳寒舟面前行了一礼，唤道：“主人。”
柳寒舟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查到了吗？”
“查到了。”
“与您说的，分毫不差。”
柳寒舟听了他的话，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或许在他潜意识里，早就已经相信了这个真相。
那暗卫见柳寒舟不说话，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些人都是在十六年前突然离开村子或者离奇失踪的，其中有一个甚至被屠了村，上百口人，无一幸免。”
柳寒舟听到这里神色稍微有些动容，皱了皱眉头，问道：“是哪里？”
“……咸阳村，也就是您要求严查的地方。”
暗卫最开始并不理解为什么要严查一个毫不起眼村落，直到去了那里才隐约感觉到，咸阳村被屠或许与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不禁在心里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主人听了会不会勃然大怒，又或许是悲痛欲绝？
然而出乎意料的，柳寒舟很平静，语气淡淡的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暗卫应了一声，便连忙退了下去，在他将要出去的时候，柳寒舟又道：“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再从别人嘴里听到。”
“属下明白。”
暗卫走后，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寂，气氛凝重的仿佛连空气都无法流淌了一样。
柳寒舟脸色一片平静，可是那衣袖下紧紧握着的手却暴露了他的真实内心。
他突然觉得花弄影好像时时刻刻都在他旁边，在看他的笑话。
她似乎就附在他的耳畔，轻声细语，浅浅低吟，蛊惑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啊公子！”
“公子，你不报仇吗？你就要这样原谅他们吗？”
“公子，那些村民，可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公子！公子……”
那话语一声接一声的传入耳畔，听得柳寒舟额头青筋直跳。
他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吼道：“你给我闭嘴！”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柳寒舟如梦方醒，迷茫的看着四周的景象，哪里有花弄影的影子。
倒是他……魔愣了。
第二天一早，柳寒舟顶着一张疲惫的脸去给父亲请安。
他来到前堂，向柳寒舟行了一礼，低声唤道：“……父亲。”
柳莫风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了？看上去如此憔悴。”
“……在想一些事情。”
柳莫风见他明显不在状态，回答也比较敷衍，不悦的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责怪，只是道：“你注意休息。”
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啊，府里那些姬妾一个个的都是不争气的，要不生不出来，要不就生出个女儿来。
柳莫风心里有些郁闷，对柳寒舟也没有太好的脸色，就在两人尴尬的站着的时候，林氏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还带着厚厚的面纱，一双漂亮的眼睛满是阴郁，已不见昔日的半分风采。
她走到柳莫风面前，行了一礼，道：“妾身给老爷请安。”
“起来吧。”
林氏依言起身，看到站在一旁神色冷漠的柳寒舟，和蔼的道：“寒舟，你还好吗？”
柳寒舟听了她的话，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的道：“我一直都很好，您还是多担心一下 您的女儿吧。”
林氏脸上的笑容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寒舟，你这是怎么了？这么跟母亲说话。”
柳寒舟不理她，她心里不舒服的同时还生出了一种，果然不是轻生的，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这样想着，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不着痕迹的道：“阿离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来给老爷请安呀？”
“阿离她已经和耶若郡主出门了，据说苏家的公子和白羽山庄的庄主也会一起，我方才才碰见了。”
林氏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兰娘子打断了，她身姿娉婷的走了进来，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和妩媚，轻唤道：“老爷！”
柳莫风看到她眼睛有一瞬间亮了起来，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
“兰儿来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兰娘子撇了撇嘴，抱着他的手臂娇笑道：“老爷都不在身边了，哪里睡得着啊，而且妾身刚刚接手府里的事物不久，还有很多要学的，不然我怕自己管不好，让老爷对我失望了。”
柳莫风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楼在怀里，道：“兰儿有心了。”
然后他看到杵在一旁的林氏，一瞬间又想起了她那张可怖的脸，厌恶的道：“行了，没事你就回去吧，你那脸……以后还是少出来晃悠。”
“老爷！我……”
他这话直白的让林氏都觉得心惊，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薄情，却不知道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柳莫风见她还要说话，不悦的瞪着她，喝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林氏看了看柳莫风嫌弃的脸色，又看了看她怀里兰娘子明显得意挑衅的嘴脸，愤恨的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
可是她没有一点办法，自从她的脸毁了以后，她不仅在柳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就连往生堂那边，也对她弃之如幣。
她恨恨的离开了，柳寒舟见她如今凄惨的模样，竟不知道是该欢喜她罪有应得，还是该可怜她机关算尽，一无所得。
他摇了摇头，对柳莫风道：“父亲，那我也先走了。”
柳莫风正在那儿和兰娘子温存，见他要离开立即挥了挥手应允了。
柳寒舟出了门，离得老远还能听到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娇笑声。
他一路往回走着，突然听到有几个丫鬟正在讨论柳音离，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听了下来。
他隔着零零碎碎的一些枝叶，看到正在说话的是柳音离隔壁院子的两个大丫鬟。
那院子的主人是第一个被收入府中的妾，也受过一段时间的宠爱，但因为好几年无所出，也不太爱出门，后来柳莫风纳了不少新人，长此以往，几乎都要让人将她给淡忘了。
他听到其中丫鬟压低声音道：“唉，你说这大小姐怎么回事，今早上我看到她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
“她不会是能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另一个丫鬟道：“谁知道呢，我听那院子里的人说，大小姐这种现象已经出现好久了。”
“你知道吗？最先发现的是原来一位叫阿玖的婢女，据说是大少爷安排过去的，后来啊……”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左右观望了一下有没有其他人在，十分小心谨慎。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丫鬟被勾的心里痒痒，连忙追问道：“后来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那丫鬟朝她勾了勾手指，让她离近些，然后小声说道：“后来这位婢女就被大小姐遣出柳府了，说是赶出去了，谁知道是怎么样了，说不定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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