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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各自东西南北流
“寒舟哥哥，你等一下！”
柳寒舟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转过身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姜雨霏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策马狂奔而来。
马在他身边堪堪停下，姜雨霏利落的翻身下来，额头上带着一层薄汗，紧张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她是从姜府逃出来的，并且没有打算再回去。
这些天她也已经想明白了，京城这种地方，是不会存在多纯粹的感情的，它们抵不过权势，更抵不过人心贪婪。
姜府将她锁在屋子里，不闻不问，其实从心里面，他们更希望她这个丢尽颜面的女儿……能消失吧。
她愣愣的望着他出神，眼前这个人她喜欢了很久，因为这双眼睛，即使是像现在这样狼狈，也是明亮干净的。
柳寒舟见对方这样看着自己不说话，疑惑的问道：“姜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姜雨霏回过神来，不安的抿了抿嘴唇，咬了咬牙道：“寒舟哥哥，我可以……跟你走吗？”
柳寒舟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道：“你是姜家的小姐，跟着我走算怎么回事？”
“姜家小姐？……我算个什么姜家的小姐。”
姜雨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口中喃喃自语着，让柳寒舟看着竟平白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意。
他也听说了姜雨霏的事情，对于她的遭遇也只能说是同情，不过他现在前途渺茫，连要往哪里去都不知道，实在不适合对她轻许承诺。
姜雨霏本来也没觉得他会同意，只是带着些许期翼就凭着一腔孤勇追过来了，现在也算是死了心了。
她抹了抹眼角溢出来的几滴眼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反正姜家我是不会回去了。”
“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活在京城这座笼子里，看他们想让我看到的，听他们让我想听到的……”
“我不想再这样糊涂下去了。”
姜雨霏难得的潇洒hh让柳寒舟有一瞬间悸动，他这才好好的去观察这位姜家小姐。
一张清丽白皙的脸庞，嘴角带着两点生动的笑意，眉毛如新生之月，尤其是如今挣脱了牢笼后，仿佛连眼睛都要明亮了几分。
他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她，之前他对她的印象，只止步于她是柳安瑾的朋友，是姜家唯一的小姐，是……
爱慕他的人。
他看着她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样子，虽然不忍，但是还是提醒她道：“姜小姐，外面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出去看一看。”
姜雨霏因为他的关心，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然后眸光闪了闪，继续道：“外面……应该是个很精彩的地方。”
或许我们能在江湖某个地方再次相遇，也或许，我会无知无觉的死在某个地方，不为人知。
柳寒舟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又释然的道：“姜小姐既然这么说，那柳某就祝姜小姐一路平安，心想事成了。”
“我们有缘再见。”
姜雨霏笑着点了点头，牵着马转身往回走，柳寒舟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神，然后也转身与她背道而行。
姜雨霏倔强的忍着眼泪，捏着缰绳的手指微微泛白。
从今天起，她就要独自一人去闯荡了，她脑子笨，武功也不高，不知道能活多久，但是……
她停下了脚步，不舍的回头望去，希望在临走前再看看他，然后就看到，一支利箭从斜后方的林子里穿了出来，准确而利落的射向柳寒舟。
“不要！”
她大喊道，瞳孔一缩，心跳仿佛都在一瞬间停止了，身体代替了大脑先行一步的冲了过去，想要替他挡下这致命一击。
射箭的人隐藏功力极高，而柳寒舟才经历了一场大战，精神稍微松懈了下来，所以没有发现林子里还有一人存活。
他在她喊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也很快的做出了反应，但是他没有想到姜雨霏会那么傻的替他去挡。
他眼真真的看着箭矢穿透了姜雨霏的身体，甚至来不及阻止。
他从来都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他红着眼睛看着林子里闪过的黑色身影，看上去似乎是失败了想要逃走。
他踢起脚边的一把刀，甩手就扔了出去，只听见扑通一声，那人腹上插了一把刀，倒在了地上，再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发生在短短几十秒内，柳寒舟回过头，就看到姜雨霏口中溢出鲜血，身体摇晃着要倒了下去。
“姜雨霏！”
他连忙过去接住她，将她抱在怀里，也不敢鲁莽的去拔箭。
姜雨霏微微喘息着，可能真的是疼极了，身体一阵一阵的颤抖着。
眼看着黑红色的血将鹅黄色的衣裙越染越宽，一朵朵血花刺得人眼睛生疼，柳寒舟心里焦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药铺都没有，而且看她血的颜色，那箭矢上明显是涂了毒的，若真等这一番折腾下去，只怕连尸体都凉了。
可恶……
柳寒舟第一次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姜雨霏知道自己大概是救不回来了，她苍白着一张脸，没有害怕，反而还笑了出来，轻声道：“其实……我很高兴，能死在你怀里。”
“寒舟哥哥，你知道吗？我其实喜欢了你很久很久了。”
我和柳安瑾做朋友，也只不过是……想要离你更近一些。
可是你从来都看不到我。
柳寒舟沉默了一会儿，哑着声音道：“我知道。”
姜雨霏听了他的话，笑的更开心了，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呕出一大口血。
柳寒舟抱着她的手更紧了，抿着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姜雨霏的眼皮越发沉重了，好像随时要闭上眼睛，她无力的躺在他怀里，虚弱的道：“寒舟哥哥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知道了，不像我，脑子笨……”
“……还很自私。”
柳寒舟摇了摇头，温柔的替她将脸上汗湿的头发拾弄到耳后，轻声道：“不，你很好。”
在一瞬间，柳寒舟想起了所有和姜雨霏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她望着他时亮晶晶的眼神，想要和他说话却又小心翼翼不敢上前的样子，他不理她时失魂落魄的表情，无一不深刻。
她不仅脑子笨，还是个胆小鬼。
姜雨霏愣愣的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哽咽道：“那我……再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
姜雨霏低垂着眼帘，手指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声音细若蚊蝇的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姜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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