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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周筌
走走停停,一行人终于在三月时来到扬州,轻嗅花香,入耳欢歌,一向繁荣好景。
萧牧川摸索着趴到车窗边,探出头去侧耳听外头的声音,“这是说的什么话?”
溯玉迟疑了一下,而后回道:“应当是江南话。”
“江南话竟是这样的么?”萧牧川好奇道:“书中都说江南水养人,多软语吴侬,怎么听着也并非如此?”
溯玉没能回答上来,萧牧川又问道:“这里有阵阵暖风,可是有山水?”
“是。”
“可有村子?”
“前头便有一个。”
萧牧川又缩回马车里,没过一会敲敲马车门,“就在这里吧,走累了,不想走了。”
之前他仗着胸前一口浊气,大雪天便跑了出来,待那口气渐渐消散,人也累了,便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溯玉动作很快,在村东头买下一间小院,又着人修葺整理一番,被褥桌椅俱是换了新的。
停顿下来后,萧牧川先在屋里闭关了三天。
三天后,屋门被猛的推开,萧牧川瞪着一双空前明亮的大眼睛,告诉溯玉。
“我得找点事做。”
溯玉在院子里削了根竹子做拐杖,递到萧牧川手里,顺口问道:“二郎想做什么?”
“这正是我想跟你商量的。”萧牧川的眼睛越发亮,“你说我种些什么比较好?”
溯玉挠了挠头,又听得萧牧川说,“种些稻谷如何?”
“稻谷——”溯玉的声音有些迟疑。
“就稻谷吧!你去买些稻谷种子!不多种,就在院里整一块田。”
“……好。”溯玉转身出去买稻谷种子,心里想着他家二郎整日将自己关在屋里,倒不如真的种块田。
种什么也无所谓,消磨时间,分散精力罢了。
待溯玉走了,萧牧川抓着拐杖,一路敲敲打打来到院墙下头,他手指扶在墙砖上,沿着院子走了一圈,心里头大概有了数。
然后又敲敲打打进屋去,取了一把木铲出来,蹲在墙根下开始松土。
他几乎趴在地上,用手跟脚去丈量这块秧田的长度,忙的不亦乐乎,再起身时一阵头晕脑胀,手在周遭乱七八糟挥舞了一阵,没能找到拐杖,整个人也一头载进刚挖好的秧田里。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待走到萧牧川跟前又突然停下。
萧牧川以为是溯玉回来了,干脆趴在地上不动弹,叹了口气,道:“溯玉,扶我一把……”
手腕被抓住时,萧牧川才知道来人并不是溯玉,他顺势抓住那人衣裳,入手是刺手的粗布衣裳,应当是村子里的村民。
撑着那人的胳膊站起来,他说了声谢谢,久久没等来回复,萧牧川心中一阵腹诽。
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懂礼貌。
“抱歉,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的拐杖?”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眼瞎的,看不见路。”
身边的人还是不说话,却依言捡起萧牧川的拐杖塞回他手里。
“多谢。”萧牧川又道了声谢,敲敲打打往前走,没走两步被拦下,那人带着他转了个方向,干脆牵着他的手腕,将他送进屋里。
萧牧川被按在座位上,手心突然被握住,他吓了一跳,正要抽回手去,那人居然在他掌心写起字来。
你,衣,裳……
萧牧川极力去感知辨认手心里的字。
“脏,了?”
手掌心被点了两下,算是答应。
“这位郎君,原来不能讲话么?”萧牧川好奇,又问道:“应当是郎君吧?还是娘子?”
他的手被牵着往前伸,一直触到瘦削的下巴以及喉结时才停下。
萧牧川上手摸了一下才收回手去,似是感叹一般,“这位郎君不能讲话,而我刚好是个瞎子,咱们也算惺惺相惜了。”
那人又点了两下他的手背,走到衣柜前,从里头取了件干净衣裳。
“换件干净衣裳。”手心里又落下一行字。
“好。”萧牧川站起来,自己脱了外衣,摸索着去拿干净的衣裳,刚穿进一只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问了一句。
“这衣裳是什么颜色?”
“石青。”
萧牧川辨认出掌心的两个字后,立马把胳膊从袖子里抽出来。
“劳烦这位郎君了,拿件雪青吧,我不爱穿石青。”
似乎是在惊讶一个瞎子穿衣裳还要挑颜色,那人怔了一会儿,才去衣柜里找了件雪青的衣裳。
“多谢。”萧牧川一连说了几个多谢,慢吞吞穿好衣裳,系好腰带,听着耳边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随口问道:“还未请教郎君姓名,是扬州人么?也是这个村子的?”
“周筌,住你隔壁,爹娘早逝,天生哑疾。”
萧牧川咂舌,连忙介绍自己,“我姓萧,兰陵人,家中还有一个大哥,昨日才到扬州。”然后又指了指眼睛,“之前还能干活,现在眼瞎了,什么都干不了,只好找个村子落脚。”
“既有家,为何不回?”
被问到这个问题,萧牧川脸上的笑容不变,爽快回道:“从前经历了些破事,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现在回去要被笑话的。”
他又不是风风光光回兰陵的,叫他大哥一瞧,跟那个人纠缠了这么些年,叫人骗了,眼也瞎了,多丢人。
两人又聊了几句,萧牧川问出周筌今年三十二岁,是个猎户,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晚上吃饭时说起这件事来,萧牧川特意叮嘱道:“明日给隔壁周家送个礼,权当道谢。”
溯玉握着筷子,一时竟忘了应下。
“怎么了?”见他不说话,萧牧川又问了一遍。
“无事,送个玉摆件?”
萧牧川叹了口气,“他一个猎户,你送他玉摆件做什么?倒不如送把好弓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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