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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桑柔!
“桑柔, 你快醒醒!
“是哥哥,你快醒醒!!!”
林司炎带着焦急的声音响在昏迷的桑柔上空。
“林侯,要不要帮您唤太医?”一旁的小太监提醒他。
“传……赶快传!”
“桑柔……”
林司炎又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 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
少女的面色已全然惨白,安静地仿佛离世。
“桑柔,你别死,”他颤抖着将少女抱入怀中,“你醒醒……”
“林侯, 太医来了!”小太监疾步过来, 一旁是背着药箱的太医。
林司炎小心地将身穿大红嫁衣的少女放在地上,声音发颤, “太医,拜托您了。”
“下官必全力相救。”
他站起身, 留了太医诊治的空间,一直站在一旁的段嘉月垂目静默着。
“谢郡主求情。”林司炎眼睛仍盯着桑柔。
“应该的, ”段嘉月也看着她, 话问向了林司炎, “林侯今后,打算怎么办?还有一年。”
他叹了口气, 低声道:“再看吧,等太医诊治好了, 我先带她回家。”
段嘉月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绿林凋敝的荒漠,也没有吸干仿佛流了几千里的鲜血。
秦风满身是伤, 杀红了眼, 成百上千的靼沓士兵怼着大刀, 将他合围作一圈。
众人见识了他一剑一命的狠辣,都惧于上前。
黑夜中凄决而逐渐零落的厮杀声,终于被远处更加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渐渐盖过。
“先救骊郡王!”
杨将军的声音,气如洪钟,席卷了这如炼狱般的一切。
这一战,秦风这边几乎全灭,靼沓伤亡后仅剩了几千余兵,杨将军带主力约五万人前来,很快就收拾了残局。
秦风身上的刺伤,大幸避开了所有的要害,并强行运气止住了血,回到大营,大夫前来救治。
“杨将军你说什么?”
秦风捂着伤口,十分虚弱。
杨清武怕他伤口再出血,忙道:“骊郡王先别急,伤要紧。那瘟疫我见着实在诡异,传染速度极快,所以令部下赶忙撤回了,也幸好撤回了,才遇到了骊郡王。”
“你刚刚描述那瘟疫,是见面即传染,不到几刻钟就七窍流血而死吗?”
杨清武点点头,“那瘟疫发病太快了,末将之前也没见过,靼沓来伏击的那八万军队,几乎都丧命于此。”
秦风几乎就能断定,这瘟疫,就是是噬心毒,而且这次的,比南安那次的,更凶险。
“我军如何?有无人染病?”
“有的,也因此死了一两千人,现下军中还有……”
“快!杨将军,赶紧封锁!”秦风顾不得伤口疼痛,急促道,“将接触过染病者的人隔离开,杨将军快命人去办!千万命与染病者接触之人戴上面纱!”
杨清武犹疑了一下,还是立马吩咐副将去做了。
半响,杨将军才犹豫开口,“骊郡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杨将军,”秦风虚弱而白皙的面庞之上,已染了些肃杀,他没有打算绕弯子,直接说了,“这病,是陛下离开前投放的。”
杨清武的眼睛瞬间睁大,不可置信地惊呼:“这……这怎么可能?”
“杨将军不曾见过南安百姓,去年就是因为这病,死伤数万。”秦风靠回床边,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力,“这毒来源,名噬心毒,传染极快,毒发时,便是七窍流血,脸色铁青,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这毒上次被发现,是起自前南安知府严家,严永年死前有份口供,本王恰好见过,这噬心毒,是当年严永年携子进京时,在宫中偶染的。严永年原话是,毒是陛下亲手下的。
“严永年的口供可能会掺假,但杨将军认为,以一个如此精明狡诈的贪官为人,会在死前不设法保全其家人,反而一心攀诬陛下吗?”
杨清武盯着秦风,有些了然,嗓子发紧,艰涩道:“杀子之仇,严永年必然恨毒了陛下。”
秦风点点头,继续道:“不管严永年在南安如何贪污成性,回到家里还要面对严府地下那不断索要活人为祭、吸食血肉才得以苟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儿子,年年月月,无穷无尽,不管是哪个父亲,都会受不了的。”
“那这次礼台之战,陛下为何……”杨清武的嗓子有些发紧,还是不敢全信。
“陛下的心性,怎么会甘愿打了败仗回朝呢?”秦风瞥了他一眼,垂下眸,眼底满是绝望和冷漠。
见杨清武接不上来,他转了话锋问:“艾尔希呢?”
杨清武愣了一下,答:“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应该被果耳救走了。”
秦风点点头。
杨清武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的思考里,突然,他声音洪亮起来,“那病……那岂不是,你我,这十万兄弟的性命……”
杨清武思及此,满脸涨红,已然语无伦次。
秦风半阖上眼,不忍接他的话茬。
是了,高坐庙堂之巅的那人,眼里只有胜负,没有性命。
他从来不信你我能全胜而归,只有绝对的胜利,才是他想要的。
只要靼沓这一战,死于瘟疫,京郊还有几万兵马,长驱直入礼台,将如入无人之境。
也许,那人还有一个更深的目的。
他完全闭上眼,心下只有无限的凄凉与纠缠。
秦风和杨清武都默契地在军报中对此事缄口不言,只是回禀了已退靼沓,暂时休养生息。
杨清武下了军令,除了隔离等强硬手段,还严禁军中议论此瘟疫。
秦风去信白子夜,很快得回了他师父的解药方子,连夜为军中配了解药。
千里之外,靼沓大营中,已几乎空无人烟。
满地脸色青黑的血红尸首。
收尸的小兵们收不完那么多的尸体,自己也满脸的血,很快倒在了尸堆之上。
这消息传回了寰辕大营。
风沙狠戾,刮在秦风和杨清武的脸上,也刮过他们心间。
若晚一步封锁,如今同样的悲剧,就会上演在他们身上。
没有人因此庆祝的这苟得的胜利。
寰辕的边关大营中,从上至下,弥散着一股压抑的恐怖气氛。
桑柔仿佛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一旁守着的春桃,见她醒来,激动落泪,“小姐你可算醒了,急死奴婢了,小姐小姐小姐……”
“我……这是在哪儿?”
桑柔头还是有些吃痛,艰难起身,春桃忙过来扶她。
这间屋子比侯府的略小些,但一应陈设都算精致。
秋月也进来了,给桑柔倒了茶,眼下也满是开心,“小姐,这是去云峰的船上呢。”
“云峰?”
春桃开心地点点头,“是侯爷的祖籍,小姐昏迷了五日,咱们两天前出发的,现下快到了呢。”
“侯爷呢?”
“在楼下,春桃替您去喊侯爷过来?”
桑柔点点头,一时间分不清状况。
等到林司炎进来的时候,桑柔还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死这件事。
“躺了好几天,饿了吧?先陪哥上楼吃个饭,船上有一茶居的大厨,钓了河鲜,想来你会喜欢。”
林司炎一身天青色布衫,很是素净。
桑柔极少见他穿这样浅的颜色,少年的脸上满是干净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相约一同游玩那样纯粹。
桑柔点点头,随着林司炎上楼。
画舫三层,顶层四面只有半身阑干,垂了竹幔下来,遮挡了烈日。
有江风吹过,很是清爽。
林司炎给桑柔布了菜,见她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索性也不跟她绕,笑着直言揶揄。
“我竟不知我这府上,出了个西京鼎鼎有名的平山居士。”
桑柔在刚才,已经预料到这事林司炎迟早知情,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平静。
她拿不准他这笑语的意思,悄悄瞥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吃菜。
“这鱼确实好吃吧?”
林司炎笑着,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腹肉。
“这鱼要鲜,就要现捕,现杀,就像平山居士的剧本,劝人向善,勾人心魄,又鼓人心志,最后在众人情绪最高点处,用自己的死来谢幕。这一刻,鱼才是最鲜美的。这滋味,无出其右。”
她的头垂得更低。
“侯爷,吃鱼……”
桑柔夹了一筷子,悬在空中,迟疑该不该给他夹。
林司炎用自己的筷子挟着她的,将她手里那一筷子鱼肉放在自己盘中。
他轻笑问:“连哥都不叫了?”
桑柔不敢答。
林司炎神色慵懒,仿佛河边垂钓的渔人,悠悠开口。
“当年庹薇死了,你连带着疑心了我,私下找了白子夜,合开了红楼,因为你不信大理寺和任何官府之人,包括我。
“然后借着红楼的《昙花吟》,煽动民意,你当然知道光凭着那些文人墨客的嘴,难成什么大事,你只是想看看,背后坐不住的,到底是谁。
“那时候你的猜测大约有了四五分,接着你随我下南安赈灾,后来种种,都坚定了你的猜测。
“接着就有了叶翰飞这事,你自己非要嫁给他,却又放出《天下苍茫》,引得宫里那位对你起了杀心,你这手棋,除了矛盾和自伤,我看不出什么高明之处。”
林司炎语气里染上一丝冷漠,手上却给桑柔续了茶。
“还是不肯说吗?那我先拷问春桃吧。”
“因为叶翰飞,曾威逼我。”桑柔垂下眼,很是不想回忆那一晚,“我不想,成为哥的累赘,不想让叶家有了哥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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