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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桑柔的神识经历了短暂的虚无后, 视线变换,陷入一片纯净。
水面清澈碧透。
鸟语花香,仙气缭绕。
远处是黑色的巍峨宫殿。
而脚下, 是一大片青翠的草坪。
草坪正中,有一狭小的石缝。
净月女神的指尖上,是一缕幽幽的黑烟,她将指尖朝向那石缝去,黑烟随着她的指向, 落进了石缝中。
下一瞬, 青灰色粗糙的根茎从石缝中挤出,细嫩的、带着几片叶子的绿色茎叶也随之生长。
她本能地, 依旧厌恶她,一如千万年前那般。
但此时的蔓迦罗, 却比当时少了戾气。
因为回到了本体,甚至还有了几分解脱。
“我从来没有原谅过你。”蔓迦罗汇集了全身最后残存的灵力, 向她喊去。
净月女神只是侧目看了她一眼, 没有回答她的怨气, 只是一如千万年前初见时那般,轻柔地道了一句。
“万物皆有灵。”
蔓迦罗在千万年前第一次听见这句话时, 只有无尽的窒息。
而此刻,她怔了怔, 好像突然间听懂了。
清澈的雨滴落下,越下越大,浸润了她。
蔓迦罗在混沌朦胧的大雨中,落下了千万年来的, 第一滴泪。
神识瞬间崩塌。
视线瞬间变换, 回到人间。
桑柔眼前的秦延, 自末端起,渐渐化成了细碎的黑色尘埃,开始随风逸散。
慢慢地,黑色齑粉飘满了整个视野中。
在透白的月色照亮下,仿佛有千万只翩翩起舞的黑色蝴蝶,羽化而去。
尘埃最终被风彻底吹散,消失不见。
犹如大梦一场。
白衣少年被月光包裹,自净月女神像的掌中缓慢落下。
桑柔下意识伸手,将他承入臂中,月光也随之消散。
千里之外的西京皇宫内,有茨小心地收敛着喜悦,怀中抱着宫女衣物,走入了冷宫地下室。
他“啊”了半天,也没能等来段嘉月一如往常转过头来的微笑。
有茨觉得不对劲。
他颤抖着伸手,去掀开了她的薄毯。
段嘉月胸口的位置,一道血红贯穿。
那是一截海棠宫灯的灯芯。
有茨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怀中的钥匙和宫女衣物撒了一地。
一个月后。
苍黄山脚的溪边小屋。
“阿风,”桑柔给昏睡的少年擦净了手和脸,附在他耳边温柔呢喃,“我爱你。”
她在他唇间落下轻柔的一吻。
侧目,发现白子夜站在门口,阴影狭长。
“什么事?”桑柔瞬间神色冰冷。
白子夜低声道:“我来把脉。”
桑柔站了起来,给白子夜让出一些空间。
“我和师父没有办法了,”当时的白子夜垂着头,满是愧疚,“若要除去蔓迦罗,必须要在苍黄山顶重新复原净月女神和蔓迦罗当年对峙的仇恨场面,缺一不可,这样才能短暂地令净月女神苏醒,灭了蔓迦罗。蔓迦罗的仇恨倒是容易被唤起,你的,便难了些,我师父这才想了个利用秦风的法子。”
她厉声质问:“这便是你和宇文笙利用我和秦风设计了这么大一个局的原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说?”
“不能说的,”白子夜神色凄惘,“因为奉月谷遵净月女神训导,教义便是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其法,自有命数。我们只能顺应天道而为。奉月谷的苍黄祭司自来和净月女神定了血契,若是事成之前开口或干扰你的命数,哪怕起心动念,我和我师父都会受血契反噬,再也无法唤醒净月女神,因为净月女神就是需要她女儿历凡间苦,学会爱恨嗔痴。而且到我和我师父这一代,已经等了三百年,期间失败了无数次。桑柔你也知道的,秦延根本无法容纳蔓迦罗,他是用了当时皇后的命和自己的下半身血脉来强行血祭蔓迦罗的,更遑论秦曼蔓亦不可能继承蔓迦罗。如果再无法除去蔓迦罗,等秦延一死,蔓迦罗被释放,恐怕这天下又要陷入一次生灵涂炭。”
白子夜这套说辞叫她无从辩驳,她皱眉,“那秦风何时能醒?”
“师父说……他会醒的。”白子夜声音更低。
她看着白子夜这副模样,愈发烦躁,“秦风为何能被净月台血祭?”
“他身上因为当年吸食了你的离情毒,所以掺了你的净月女神血脉。”白子夜顿了顿,踌躇道,“离情毒的原理便是吸食另一方血脉,我……我替他加大了离情毒剂量,与你交合后,他的血能无形吸食你的血脉,便可以替你去血祭,但是我骗他说净月台只要被一人成功血祭后,再也无法被第二个,你从此便能活下来。”
见桑柔缓缓睁大了眼盯他,白子夜几乎是咬着唇才接着说完:“那个,这个是秦风提议的……不过你放心,我师父已经替他解了。”
桑柔呼吸凝滞,手伸在空中,白子夜瑟缩了下,闭紧了眼,却没躲。
半响,他都没等来她的一巴掌。
睁开眼,只见桑柔垂目失神。
“我从给你探灵的第一天就知道,我做这个苍黄祭司,迟早会和你们变成如今这个局面……”他愈发低声。
桑柔的语气里只剩下颓丧的迷茫,“我到底是谁?”
“你身上流淌的,是净月女神的血脉,是她的女儿。”
“我知道了。”
白子夜识趣地准备离开。
“白子夜。”她唤住他离去的背影。
他停住,侧目回来。
“秦风如果有事,我此生不会原谅你。”
这是白子夜自认识桑柔以来,从未听过的如此狠绝凄厉的语气。
“桑柔,秦风比上次的情况要好了。”
白子夜的话将她从回忆中唤回。
她轻轻点了点头,视线还在秦风身上。
“桑柔,秦风留给你的那只私军,有五万人左右,你手里的那枚琥珀吊坠便是虎符,副将现在常住在药婆婆家旁边秦风买的那屋子里,复姓澹台,你若遇到事,可以找他。”
“秦风手里有支还未命名的察事队,目前在全寰辕各地都有耳目,说是让你来取名,它的代执事下次我带来给你引见,你的吊坠便是信物。”
“秦风留给你的金银,都还在锁金殿账上,用你的琥珀吊坠便可作信支取,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见她神色依旧涣散,白子夜转身,在柜子上放了个锦袋,“这里有十支云歌鸣,你若有需要,我就在附近。”
“知道了。”桑柔仿佛并没有听进一句话,只是垂目看着床上的秦风。
白子夜离开了。
桑柔坐在床榻上,看着沉睡的清隽少年,握住他冰冷的手,俯身趴在离他呼吸仅有一指的位置,缓缓地闭上了眼。
寰辕三百九十年春,建朝以来第一位女皇登基,年号未改,仍沿用“韩”。
同年,女皇与林宰大婚,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婚后,女皇赐林宰执政权,代女皇掌印,形同副皇。
随后,一系列《降税令》、《田地改革新案》、《商贾新律》等数十道新政问世。
同年,科举制度调整,并于当年加开一轮,广纳天下有志之士,朝中数十位官员因劣迹、懒政等被相继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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