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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纳兰绝看到小白时，就发现他和在婆神庙初遇时一样，眼神空洞、麻木、孤独。

可身体比那时还要干瘦和虚弱。

甚至不用问，不用打听，就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她抓住茶杯的手指不禁收紧，指尖抵得发白，不动声色间，杯壁先是出现了细小的裂纹，随后爬满杯沿——

“咔嚓。”

整个杯子都碎了。

青绿色的茶水顺着她的掌纹倾流而下。

“这……将军……”言元霜慌了神，立马命人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换了新茶盏，自己则问林氏要了帕子，作势要给纳兰绝擦手。

“不必。”女子拂袖，强忍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将军，府中的男儿都到齐了，您看……”林氏堆着笑，虽心中疑惑纳兰绝刚回京为何就要求亲，来的还是他们一个小小言府，但总归是件好事，所以格外热情。

若是言遂意能嫁给这位英姿飒爽的大将军，日后再同那些商贾之家的主夫赴宴，恐怕就再没人敢笑话他出身低下了。

想至此，他不禁给言遂意使了个眼色，惹得台下的少年两颊升起一团红云。

这边纳兰绝站起身，底下的人都不由屏住呼吸，又不敢抬眼直视，只好斜睨着女子的锦靴，捕捉着她的动向。

哒——哒——

全场静得连她的脚步声都能听见。

谁知她缓步走近一众男子后，没有迟疑地穿过所有人，纤尘不染的云锦缎靴停在了最后那道清瘦的身影之前。

“小白。”

她极尽温钝地唤道，生怕吓着他。

一时间，主厅之内，无人不瞠目结舌。

同样惊讶的还有言亦白，他发灰的圆眼终于聚起光，直愣愣地看着女子。

她为何……要这么叫他？

从前爹爹和散秋会唤他亦白，但女子的叫法却更显亲昵，好似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相识多年的旧友一般。

而他自己却也奇怪地并不抵触。

林氏的脸煞白，他不着痕迹地挪到言元霜身旁，拉拉她的手臂。

言元霜连忙上前：“敢问纳兰将军，这是何意？”

纳兰绝没有挪开目光，而是仍与言亦白对视着，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我今日来想要求娶之人，便是他。”

嗓音清亮，掷地有声。

以女子为圆心的数丈之内顷刻沉寂，过了片刻才开始响起惊叹。

“亦……亦白？”言元霜许久没提起过这个名字，说起来甚至有些结巴。

“正是。”女子点头，又再次瓦解了他们的猜疑。

言元霜几乎是瞬间回忆起自己在少年面前亲手杀死他父亲的场景，那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一如现在模样。

对于她来说，言府除了言亦白之外的任何人嫁去将军府都可以，唯独言亦白不行。

任人宰割的白兔若是得了锋利的爪牙，保不齐就要跳起来反咬自己。

她一时无言以对，而一旁的林氏脸更是铁青，他拉下脸来行了个礼：“纳兰将军，您能来求亲是咱们言府莫大的荣幸，但是……”林氏顿了顿，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咱们亦白已有婚约在身，恐怕不能答应这门亲事，实在可惜了。”

听到这话，纳兰绝和言亦白俱是一愣。

婚约？

纳兰绝第一反应就是此事会不会与小白的死有关。

她未动声色，似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刚巧几日前有旁人来提亲，家主便做主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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