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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七解带的手来回探了几次，始终不得其法。晋砚温热的气流骤然喷洒在黎七颈边，惹得她一个激灵，立马弹跳开去。她甩了个冷脸过去，神色躲闪地将手背在身后：“哪里来那么多要求，和衣……外袍……你……你便将就着睡吧。”

她凶巴巴地瞪着他，口中语无伦次地指摘着，引得晋砚哭笑不得。原来她是会错了意，以为自己唤她是因和衣入睡感到不适……

晋砚颔首，没让她下不来台，顺着她的话道：“好。”

二人皆臊红着脸大眼瞪小眼。片刻后，黎七回了神，轻咳一声：“你睡吧，我先走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三步并作两步便要跨出门槛去。

晋砚眸中的笑意沉寂下来，对着她的背影道：“阿七，可否再重新给我一次机会？”

走到门前的脚步被门槛绊了一下，晋砚的一颗心不禁替她揪起。好在让她反应快，撑着门框借了一把力，才不致摔得太狼狈。

她对他的话恍若未闻，脚下匆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他面前，晋砚方收回目光，阖目在清晨的啁啾鸟鸣中。

他知晓阿七是出于愧疚才会舍了离开的机会，去而又返。说到底，自己此时求她原谅也正是利用了她这份侠义。

事实上，他受的这些与她相比，万中无一二。即便他死在昨夜，也非她之过，乃是他自己罪有应得。

明明她因他自己受了那么多无妄之灾，她却从没想过要取他性命。那杯掺了软筋散的酒她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可以换成毒酒，可她没有；昨夜京中大乱，他神志不清。若是想走轻而易举，可她却愿意为了血仇留下来。

此时要是有人进来，便会看到那个矜贵冷情的公子哥竟是无端红了眼尾。

若……若阿七愿意原谅他，若是往后的十载、二十载……五十载皆能与她相守，此生便无他求。他必定长戒杀戮，广结善缘。

*

午间魏言来送膳，刚敲响晋砚的房门，便听得门内响起一阵异动。

待里面的动静平息之后，门内传来晋砚有气无力的声音：“进来吧。”话落，还爆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魏言手一抖，手中的膳食差点没端稳。他心中紧张，世子的伤怎么愈发严重了？晨间他来看世子时，他分明还没这么虚弱。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魏言忧心忡忡地端着午膳放到案上，放轻步子往里走了几步，只见晋砚面朝里背着身子朝外，止不住地咳嗽。他一边咳嗽还一边嘴硬道：“我没事，不必担心。”

魏言蹙眉：“世子，可是伤口溃变了？”他两掌相击，拍板道：“我去请许先生过来。”

男人粗犷的嗓音入耳，晋砚脊背一僵，剧烈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世子？世子！”魏言心思更急，世子不会承受不住，晕厥过去了吧？他几步上前便要查探晋砚的伤情。

一步之遥时，被晋砚喝住了动作：“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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