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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不好打扰。

已经十一点，今天大家都累了，叫醒谁都不好。

我把睡袋从帐篷里抱出来，想着借夜风吹一吹，结果一出帐篷，抬眼就看到一道高大的黑影。

妈耶，吓死个人。

「是我。」付梓年张扬的嗓音压住了我狂乱的心跳，「你大半夜在营地溜达什么？」

「我睡袋湿了，想晾一下。」

我踮起脚要把睡袋挂在树上，结果总差那么一点点。

我懊恼地跺下脚，正要再试一次，一只大手把睡袋接过。

是付梓年。

他随便一伸手就挂上去了。

个子高，真好。

月光清亮，将他的影子拉长，尽数覆盖住了我的影子。

我把手伸出来，比了几个姿势。

付梓年转身过来：「你在比划什么？」

14

我的手虚虚地在半空围了一个圆：「你看，这样看上去像不像我们抱在一起。」

「幼稚！」

他在睡袋旁的石头上坐下，仰着脸看天：「你看那月亮，是不是跟你的脸一样圆？」

我气鼓鼓地瞪他：你的脸才圆，你全家脸都圆。

付梓年眼里盛满细碎的笑意，伸手捏住我脸颊上的肉，拽着我坐在他身边：「还不服气，那这是什么？」

「婴儿肥！」我振振有词，「等我瘦下来，一定能亮瞎你的眼。」

圆月悬挂在远处的树梢，夜很寂静，只偶尔有晚睡的鸟，「咕咕咕」地叫几声。

夜很温柔，就连付梓年的声线也变得柔和：「圆圆的跟月亮一样，很适合你。」

我垂下头：「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月亮。」

或者说，我不喜欢这样的夜晚。

「嗯？」

「小时候我爸妈没时间管我，放学后我得去老师家吃饭、做功课，一直到九点。

「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回家。」

其实那条路，只有短短的八百米。

可成年人几分钟就能走完的八百米，幼年的我却每一次都感觉在踩钢索。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野猫、「嗷嗷」叫的黑狗、喝多的醉汉、染着黄毛抽烟的混混……

任何一个细小的元素，都能吓得我心惊胆战。

我包里常备雨伞，因为再大的雨，也不会有人来接我。

付梓年偏头看向我：「那你怎么还这么爱笑，这么厚脸皮？」

我「嘻嘻」一笑：「你不懂，这都是生活的智慧。」

脸皮不厚一点儿，怎么能在爸妈的拉锯中多要点儿生活费？

我小时候圆嘟嘟的，长得很可爱。经常笑，哪怕犯错别人也不好多责怪。

渐渐地就养成习惯了。

付梓年伸手轻轻地按在我头上，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对我说：「周若若，以后在我面前，不想笑的时候就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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