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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皇宫
夏天到了,人心易燥。
长姐已经病了很久了。
赵谌帮我递了拜帖,我也终于获准进宫探视。
我的心情说不上的复杂。
起因还得从半旬之前说起。
皇上近些年来有志于收拢势力,推行新政,收束零散旁落的权利。朝堂上几经政斗,皇上和文官的拉扯几乎已经有了分晓,正是分化收归,各自处置的时候。
淑妃的父亲陈尚书,正是首当其冲,不知被皇上揪到了多少把柄,数罪并罚,锒铛入狱,连性命都是朝不保夕。
据说淑妃娘娘忧心家人,在勤政殿外跪了足足一天,像是铁了心,傍晚大雨倾盆都没让她退避分毫。
生生跪晕在了勤政殿外。
正是这一晕,出了大事。
天色昏暗,随侍的宫人隐隐发现雨水颜色不对,淑妃的丫头大着胆子上前一看,当即吓晕在了地上。
竟像是被雨打散的血水。
宫人慌忙去报,一通手忙脚乱。
太医踏着雨水匆匆而去,最终还是徒劳而功。
淑妃宫中只传出了她压抑的哭声和一片片跪地请罪的声音。
这位淑妃娘娘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有了身孕,又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没了孩子。
乍一知道母子缘分,却是缘尽离别之时。
皇上子嗣稀薄,勤于政事少在后宫,各宫近年来都没添上子嗣。
眼看有了喜事,却生生成了憾事。
说来滑稽,位居高位的妃嫔怀有身孕,竟无人知。
一向对后宫态度冷淡的皇上发了大火,后宫上上下下和此时相关之人,被惩治者不在少数。
请脉的太医、伺候的宫人、甚至掌管六宫的皇后。
都或多或少收了牵连,得了罚。
我守在长姐床前,心绪复杂难言。这些事本是后宫密辛,按理不该说给我听。或许是我到底也算嫁入了皇家,又或许是长姐和我姐妹情深,或者……或许只是长姐心里太苦,需要有个人听一听,一起担一担。
我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不要忧心,我心中有分寸,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包括赵谌。
长姐笑了,她带着病容的脸上依旧难掩那明显的宠溺,“平王殿下倒是无妨,陛下不防他,我又有什么好防的。更何况,夫妻同气连枝,我这么要求你,岂不是要让你为了我伤了和气?”
长姐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你如今嫁了人,到底还是夫妻情重些。我不碍事,我盼着你恩爱和美,不想让你们生了嫌隙。”
长姐本就连年操劳,又无辜受了牵累,心绪郁结,一病多日,不见好转。可就算如此,她依旧惦记着我过的高不高兴,依旧考虑着我的处境。
“不会的。”我看着长姐的脸色,心里酸涩一片,却为了让她宽心强自忍耐,“他不会怪我。我和长姐血脉相连,是极亲极亲的人,对自己亲近之人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对长姐好,他难道还能妒忌不成?”
“你啊。还是这么不讲理,浑身都是小性子。”长姐对着我笑,眼中似有欣慰,“你之前和我说他对你好,我本来还不信。如今见你依然这么没规没矩,倒是信了。”
“也好。他对你好,我就放心了。其他倒没那么要紧。只是你们新婚燕尔,正是情浓之时,他一时对你情牵,放纵一些是自然的。但你不能总这样没有防备,不为自己打算。为人夫君的,哪个不喜欢夫人对自己全心全意、依赖信任。巴不得她哪怕是对她的家人,也重要不过自己。就是这么蛮横无理,又觉得理直气壮。你现在由着性子胡来,他现在对你情浓,乐意受着,有一天情意消退,你可怎么办?”
我一时无言,我知道长姐是为我忧心。可是我不懂。难道防备和自保,就是把自己的性子磨平吗?难道为了让夫君长久心系,就要委曲求全,把自己磋磨的面目全非吗?
值得吗?
“可是夫妻之间,不是应该心意相通,将心比心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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