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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为了睡到他有多迫切
这时候角落里的赵王忽然嘟囔了句：“唉，看来本王今天是吃不到五弟的佳肴了。”
他本是自顾自嘟念，声音不大，可这会儿殿内又恢复了寂静。所以他的声音很突兀地传了过来，我知道这位赵王的性子，他没有恶意就是嘴快。
但架不住皇上动怒，顺手操起一只茶杯就朝赵王掼了过去，那茶杯里装着新沏的茶水，在空中洒了大半，余下的跟着杯身落在了赵王身上，他额上登时砸出了一块红，胸前挂着湿哒哒的茶叶，他自知惹了圣怒，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皇上犹不解气，食指指向他恨声道：“没心肝的东西，你母后躺在这儿生死未卜，你还有脸惦记着吃，给朕滚回你的赵王府去面壁思过！”
赵王想借着这次凯旋之机扭转皇上印象的想法终究是泡汤了，他磕了头，也不辩解，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再不复归来时的意气风发。
对于姑母，皇上仍是抱有希望，留了两个御医在这儿守着，其余的都回太医院去了。
我得了特许能陪伴在姑母身边，可我守啊守的，看到宜春宫出去的宫人一个个回来，看到殿里点下的灯又撤下，姑母仍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有好几次我都害怕地用手去探的鼻息，我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可她就是不睁开眼。
期间太医院上下不分昼夜地翻看医书，又给姑母服下了好几颗解毒丸压制毒性，到了第三天，一位蓬头垢面的御医拿着医书冲到了皇上跟前，他因为亢奋都忘记了行礼：“找到了找到了，这本古医书上说天狼山上的天狼花可以解百毒。”
众人高兴之后却又忧心起来，大玥国下至子民，上到天子都知道，这天狼山是极为凶险之地，周围几十里荒无人烟，地形复杂，峭壁耸立，山上遍布各种凶猛有毒的异兽，曾有传闻天狼山中有宝藏，不少武林人士和官家子弟闻风前往，最终却无一人能活着回来，连尸骨都不曾寻到。
最终地方官府为避免再出现伤亡者，出面在山脚下种上了棘草，封锁了上山的通道。
我的右手虽然受伤不能再使用兵器，但轻功依旧是极好，在上京我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于是我率先站了出来跪在皇上跟前：“父皇，儿臣愿意前往。”
我知道我的形象很狼狈，眼睛一定因为长时间的流泪肿的跟核桃一样，以至于皇上呆了一会儿才认出我是谁，他当下便板起面孔：“胡闹，你乃一国太子妃……”
不等皇上说完，我抢白道：“儿臣是太子妃，也是姑母的侄女，儿臣自小便没了母亲，是姑母将儿臣当女儿般照顾养育，儿臣从心底也将姑母当作了自己的母亲，请父皇准许为人子女者为母亲尽孝。”
也许是我说的话感动到了皇上，他怔怔半晌不能言语，我翘首等待他的应允，可最终他还是别开了脸道：“朕相信大玥国人才济济，重金之下定有勇士前往，太子妃大病初愈，好生在东宫将养着便是。你莫要再提了。”
“父皇，万一姑母等不了了呢。”说完这话，我原本抑住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这是我最最最不愿意想的一件事，最最最不愿意说的一句话，可如今，竟想也不想地就说出来了。
皇上一直不同意，我就一直跪着，不知什么时候，怀王跪到了我身侧，我像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呆愣的目光慢慢转到他脸上，他如玉雕琢般的面庞上有着坚定和果敢，他拱手道：“父皇，儿臣愿意前往。”
皇上的目光凝聚在了这个被他疏远和冷待多年的儿子身上。
怀王是四皇子，生母本是林贵妃身边伺候的一名婢子，皇上于某一日醉酒临幸了她，不料想自那一次后就有了身孕，她虽身份低微，面貌丑陋，但因腹中怀有皇嗣，皇上还是给了她一个良人的封号。
皇上后宫嫔妃有二十余人，但最得宠的一向只有姑母和林贵妃。所以但凡她安份一些，顶着皇帝妃子和怀王母亲的名头也可安度一生。
偏生她在怀王五六岁时生出了歪心思，竟偷偷在寝宫中缝制了两个人偶，上头写着姑母和林贵妃的生辰八字。
皇上知道后震怒，当着怀王的面就处决了他的娘亲。
自大玥开国以来，每年死于厌胜之道的就有几万人。不仅引发后宫嫔妃之间的斗争甚至蔓延到朝堂之上，先帝在世时更是异常痛恨巫蛊之术，他曾下达一个昭令，大玥国内若有人行此道，不论身份卑贱，地位高低，一律凌迟处死。
在皇上看来，留得那良人一个全尸祸不及家人已是对她的最大恩惠，过后皇上体恤姑母无儿无女，便将怀王以养子的名义过到了姑母名下。
可惜的是怀王七岁那年自高台跌落后就不良于行，一年多前我才用师父传授的针灸之术医治好他的双腿。
如今他要远赴天狼山，只怕会引发旧疾，我当下就朝皇上磕了一个头：“父皇，怀王哥哥的腿才康复没多久，此去长途跋涉，还不知有多少潜伏的危险，断不能让他前往。儿臣右手虽无法使力，左手的劲道却还在，请父皇恩准由儿臣前去。”
皇上却只是盯着怀王，身子往后一靠，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目光和言语都颇为冷淡地道：“皇后于你虽无生育之恩，但养育你多年，你确实是该尽尽孝心，也权当替你那母亲减轻些罪孽了。”
怀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又或许是他掩饰得极好，他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皇上端过茶杯小啜了一口，慢条斯理道：“可你别怪朕把丑话说在前头，此去能平安归来甚好，若是回不来，那也是你的命数。”
皇上这话连我听了都有几分心寒，不论他生母做过如何忤逆的事情，可他身体里到底流的是皇家的血，是他的亲生儿子。
在我看来，怀王的才干和能力远在赵王之上，甚至可能都跟苏弈不相上下，可皇上总像瞧不见似的。
不管他多么努力多么用功，都只是一味打压，而对于赵王，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机会。
同样是儿子，他怎么偏心到这等地步。
我忿忿地想要替怀王出头，他用掩映在月牙白衣裳下的手悄悄在我手背上用力地按了一下，又快速地缩了回去，双手恭谨在身前抱成拳，声色清凉道：“儿臣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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