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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古怪的梦
家丁们惊慌失措地围住我，无一人敢上前搀扶。
长姐吓得晕过去。
等父亲接到消息赶回，我身下的血几乎将整件衣裳染红，我头一遭见父亲这个糙汉子落了泪：“珞儿别怕，为父在。”
他这个在战场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哭得没有了男子汉气概，我还得反过来安慰他：“父亲，我只有一点点痛，我很厉害的，都没有哭呢。”
其实我好痛啊，痛得说话都吃力，可我要是哭了，父亲肯定会生长姐的气的。
原本去了京郊的师父临时被父亲叫回，他通宵达旦地为我施针止血，熬红了双眼也只能勉强保住我的性命。
可他们都不敢跟我说实话呢，一个劲儿地哄骗我说再过一段时间便好，再过一段时间便行。
休养了三个多月后，当我连一柄只两斤重的宝剑都拿不起来时，我怔忡了许久。
……
许是见我不说话，小胖苏奕伸手指着我：“你好大胆，本皇子问你话竟敢不答！”
嘿呀，在我梦里还能让你作威作福了。
我过去直接提拎起他的耳朵，刚要教训他给我老实一点。可是我张嘴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我愣住了，小胖苏奕趁机挣脱，胖乎乎的脸蛋上摆出凶恶的表情：“你敢跟本皇子动手！从小到大没人敢揪我耳朵，信不信本皇子叫人砍了你的手！”
苏奕这混小子，难怪会被人说没有大出息，都被惯成什么模样了，对着长辈一点礼数也没有，皇帝的儿子了不起了？我一把拉过他……
呃，费了挺大的劲儿拉过他，对着他胖墩墩的屁股就是一下。
……他着实太胖了，第一下对他来说跟挠痒痒似的，第二下我加重了力道，小胖苏奕愣了愣，哇哇大哭，豆子大的眼泪珠滚滚落下：“你敢打我屁股，没人敢打我屁股，你跟二姑娘一样凶，没人要。”
奇怪的是，小胖苏奕哭得这么大声，府中无一人听见。
他嚎了一会儿，见我不理不睬，大抵觉得没趣，哼哼唧唧地收了声，同我说话时少了些许锐气：“你不会说话，我唤你哑奴可以吗？”
爱叫什么叫什么吧，左右不过一个称呼。
小胖苏奕拿胖得跟莲藕状的脏乎乎小手擦了鼻涕眼泪，给自个糊成了大花猫，我噗嗤笑出声，小胖苏奕费力将眼睛瞪得铜铃大，又要露出凶巴巴的表情，见我抬起手，惊恐地捂住了屁股：“不许再打我了！”
苍天可鉴，我只是想给他擦去脸上的脏污而已。
苏奕小时候光长肉没怎么长个，十来岁的年纪我们都有大人一半高啦，他的个头却比我还要矮上一截，我梦里的身长估摸着得接近一丈了，所以小胖苏奕只到我肚子中间点。
小胖苏奕红了脸，肉嘟嘟的脸庞上闪现两坨红晕：“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
……苏奕啊苏奕，听你说这话就觉得很假很违和你知道吗？你是个假人吧。
他擦完后顺手把手帕揣进了怀中：“脏了，等本皇子洗净了再还你。”
他有礼貌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嘛，我没忍住捏了捏他的圆脸蛋，细皮嫩肉的，手感好得要紧。
小胖苏奕气鼓鼓：“你知不知道要是换做旁人手早就被我砍下来了。”他停了停，不太自然地揪了揪衣服，“不知为何，总觉得看你有些眼熟，愿意让你亲近，那本皇子大人有大量便不同你计较了。”
这下换我不好意思了，苏奕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他的呀。
要是我同他说没过几年他会变得又高又瘦又俊，会成为大玥国尊贵的皇太子，而裴珞珞会成为他的太子妃，他会不会当场吓死过去呢？
哦，他极大可能会拉上长姐私奔。
小胖苏奕望着我，两道眉毛像毛毛虫横在乌黑如墨的眼睛上方：“我不记得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作答。
小胖苏奕理理衣摆坐到一旁的石块上，端坐的模样有几分像皇上，他指了指一旁的石头让我坐下：“你是在哪位小姐房中伺候的？”
我转了转眼珠，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出一个“珞”字。
小胖苏奕眼睛一亮：“你是二姑娘屋里的，太好了，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我最近来怎么总见不着她呢。”苏奕的表情有几分苦恼。
我仔细想了想，十一二岁时我尚沉浸在右手残疾的痛苦中，可我知道不能表现出来让大家担心，所以总是想着法的逗大家开心。
我打小就爱说话，爱说很多很多的话，父亲他们也很乐意听我说，说得好了还会引得他们开怀大笑，连喝进去的茶水都能吐出来呢。
可我手伤之后，慢慢的就没人愿意听我说话了，他们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我，不敢看我的眼睛，不敢提任何与武功相关的话题。
我不喜欢他们谨小慎微地同我说话，不喜欢他们瞒着我长姐去练武场的事，不喜欢他们因我知情后表现出的愧疚。
于是每每他们外出，我便会一个人跑去烈火崖呆上个一天半载的，那里崖顶平坦，四壁陡峭，从最底下往上看高耸入云，几乎跟天际挂钩，寻常人非以绳索不得上之。而我是大玥国轻功顶顶厉害的一人，飞跃至此算不得什么难事。
别看烈火崖叫这个名儿，它上边长得老漂亮啦，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的，还有各种野果飞禽，有一回我抓着一只小兔子和小松鼠，撕了衣裳下来给它们绑到一边，听我说了好久的话，后来我再来，它们好像认识我了，会给我带野果子吃。
在那里，我会比在府中过得轻松许多。
我想起师父告诉我真相那刻眼中流露出的不忍，他说珞珞，你可知那代表什么。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着回答：“知道啊，不就不能像父亲那般上阵杀敌吗，那我就学师父种花种草，应该别有一番乐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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