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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拾欢公主
仿佛过了许久,我才听到苏奕不带感情的声音:“既是误会,说清楚便好了,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皇上沉声道:“行了,都别跪着了。怀王,虽然太子和太子妃为你求情,但你殴打储君乃是事实,朕就罚你闭门思过三日,你服不服?”
怀王手中的铜盆被宫人接走,他屏着气磕了头:“儿臣领罚,谢父皇开恩,谢太子开恩。”
我跟在后面拍马屁:“儿臣也要谢父皇关心,父皇仁爱心慈,御医已到承欢殿为儿臣诊脉。”
皇上皮笑肉不笑:“若朕不让御医过去就不是一个心慈仁爱的父皇了?”
我堆起谄媚的笑:“父皇日理万机,宵衣旰食,儿臣一点小病本就不该惊扰父皇,是儿臣不孝,要让父皇为儿臣之事挂心。父皇仁爱之心,日月昭昭。”
皇上鼻腔中发出一声哼哼,我知道这是马屁受用了,他斜睨了我一眼:“得了,不要给朕带高帽了,小嘴叭叭的,没人说得过你,好听的话就留着给喜欢听的人说吧。”
皇上这才冲怀王挥手道,“好了,回你的怀王府去吧。”
“叩谢父皇。”
皇上转过身同苏奕说话:“此次案件闹得京都人心惶惶,一个月内你若破不了案,不止你的生辰宴不必办,京兆府也不必待了。”
皇上和苏奕的谈话我无心听,注意力都在怀王身上。
他起身时差点摔跤,德安情况勉强比他稍好些,但也差点被他的力道带倒。
勤政殿上下的宫人向来知道怀王不得君心。即使怀王是皇上亲封的王爷,即使知晓他养在姑母膝下。
但没得皇上明令,谁也不敢上前帮扶一把。碍于皇上在,我又是太子妃身份,不敢表现得太过,只能在出了勤政殿后才上去帮忙。
怀王捂着胸口走了几步,唇色是异常的苍白,突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我吓坏了,胆颤心惊地抽出手绢擦拭残留在他嘴角的鲜红:“四哥,你怎么了?”
德安在旁边擦着眼泪:“王爷刚进勤政殿大门就被陛下不由分说踹了一脚,还跪了两个多时辰……”
怀王衰弱无力地打断他:“德安,慎言。”
怀王为姑母前往天狼山求药,是带伤回来的,他双腿不良于行多年,常年与药物打交道,还是被人动过手脚的,底子早就被破坏了,不是靠一时片刻便能补回来,身子骨自然要比苏奕和赵王弱些,皇上年轻时也是带兵打过仗的,如今虽到中年,但气力未减,盛怒之下,他的一脚断不会轻。
皇上仁慈爱民,普天皆知,可从未有一分是分予怀王的。
我心里的愧疚像海浪般打过来,眼底染了雾气:“四哥,都是我不好。”
怀王虚弱地笑了笑,两只好看的眼睛没了往日神采:“傻丫头,是我自己沉不住气,跟你没关系。”
我摇摇头,擦了擦眼睛:“我知道四哥一向疼我,你是为我出头的。四哥,你若有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不必担心,也不必为我落泪,我说过的,不愿看你哭。”他自己强忍着不适却还要安慰我,我心里更难受了。
怀王府的马车候在城门口,我扶他上去,再三叮嘱德安有事情随时派人来东宫告知一声。
我目送了一路。
回过身时苏奕在我身后不远处站着,眼睛里带着他固有的冷淡与疏离。
那晚,扈娘坐在我床边同我说起一段陈年旧事。
高祖皇帝晚年偏听生奸,独任成乱,重增赋敛,肆意裒剥,官场腐败,奢侈靡烂之风盛行,朝堂乌烟瘴气,更有党争导致朝廷上下不能一致对外。
国政败坏,导致战乱,战火使大玥的人文经济遭到巨大破坏。先帝继位后虽大刀阔斧地整治了一番,奈何国库空虚,高祖皇帝时重文轻武致使军队兵力凋敝,边陲小国又不断来犯,以当时大玥的国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其中尤以东洋的扶桑为甚,他们不时挑起战事,入大玥肆行杀掠,无恶不作,举国上下一片愁云惨雾,百姓身处水火,先帝不得已委派使者远渡重洋给扶桑主君呈递了休战盟约,对方同意休战,条件却是要当时仅满十四的拾欢公主前往和亲,嫁与扶桑那五十岁的主君。
拾欢公主乃孝慈皇后也就是已故太后所生,是膝下最小亦是唯一的公主,孝慈皇后如何舍得,带着拾欢公主在勤政殿外跪求了先帝一天一夜。
先帝重斥了孝慈皇后一顿,声言皇室享万民敬仰供奉,从一出生便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从未经历过普通百姓的冻馁之患,又凭何要求获得同小民的自由洒脱。
普通老百姓为生计身不由己,皇室贵族为国家身不由己,公主受天下万民供养,金枝玉叶,便要担天下之责,要承担给黎民带来和平之责,从拾欢公主被选中的时候就注定了那是她的使命和义务。
先帝深谙和亲公主的艰难和苦楚,但站在家国层面上,个人的幸福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拾欢公主深知局面无法更改,为求得家国之宁,毅然决定远赴异乡。
可是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仅十四岁的小公主,却死在了和亲的路上。
尸体运送回大玥,拾欢公主满身皆是虐凌的痕迹,惨不忍睹,无人能想象她生前遭受了何等惨绝人寰的摧残,孝慈皇后为此伤透了心,痛失爱女,一夜白头,身子也在那时落下了病根。
先帝同样震怒,也恨,可是外辱难平,只得隐忍,而扶桑和大玥和亲的议论要点也不是美丽高贵的公主,而是岁币多少,是否通关互市进行商业贸易,能获得多少盐铁茶叶丝绸,能获得多少利益,真正能打动他们的,是以嫁公主为名的金钱、布匹、丝绸、技术,甚至是以陪嫁为名割让的土地,是公主也好,宗室女也好,婢女也好,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在他们眼里,公主就是诸多贡品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就是一条牲口。
重要的根本不是公主,而是随着公主嫁过去的那些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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