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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这叫夫妻情趣
我放下茶杯：“小碗，”我叫她，“你不用刻意端着规矩，可以随意一些。”
她瞪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吗？”
我不禁失笑：“可以。”
小碗长长吐了口气，捂着胸口坐到了我对面的小圆凳上，双手托腮，率性纯真，笑颜如花：“夫人你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王墨那个家伙，跟我说见着夫人一定要有大户人家的规矩，他还教我怎么说话，怎么行礼，好难啊，我这么粗笨的人怎么可能学得会嘛，他就吓唬我说要是夫人不高兴了夫人会跟大人吹耳朵风，那我就会被赶出京兆府，再也不能跟在大人身边做事了。”
“你喜欢跟在苏奕身边做事？”他那个人，喜怒无常，说变脸就变脸，居然会有人想要跟着他做事，是嫌寿命太长了吗。
小碗双眸如同夜空中的星子般熠熠发亮，她咧开嘴露出甜笑：“当然喜欢了，大人可厉害了，他聪明、睿智、冷静、正直、理智、善良、有原则，跟着他做事能学到好多东西呢。
无论多难的案子，只要到了大人手里，他都能抽丝剥茧，从错综复杂的线索中拨开重重迷雾，查得明明白白，还死者一个公道。
大人还说了，我们公门中人，要风清气正，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大人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官了。”
小碗说起苏奕里来，眼眸里的光盛之又盛，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她可能把她所有知道的寓意好的话都堆砌到了苏奕身上，我怀疑我跟她认识的苏奕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我托着下巴看她：“小碗，你是不是喜欢你们大人啊。”
我仿佛说了什么可怕的话吓到了她，小碗眼里的光被惊骇取代：“喜欢大人，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喜欢大人，大人是个好官。但是如果做夫君还是算了，大人私底下不办案的时候脾气可不大好，整个人看上去阴恻恻的，没人敢去接近他，大人能娶到像您这样的夫人肯定是花光了他上辈子所有福气。”
这话深得我心，我立马看小碗怎么看怎么喜欢，抓住她的手恨不得马上义结金兰：“聪明的孩子，不要靠近他，会变得不幸。”
小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可是我觉得大人对夫人还是挺好的，这段时间大人虽忙得不着家，但每天都是鸡鸣时匆忙出去一趟再回来，我们好奇就让王墨去问大人，哦，夫人不知道，王墨是大人身边的主簿，整个京兆府属他不惧大人。王墨一问啊，大人告诉他说是放心不下家里，要回去看一眼。”
小碗脸上升起一道可疑的红，她羞涩地垂下眼睛，“我们私底下都猜，大人到底是娶了怎样美貌的一个夫人放心不下才要这么辛苦来回跑，今天见着夫人，我总算明白了。”
我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你们大人回去看的不是我，是我姐姐，他们……”
我“两情相悦”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呢，小碗激愤地一拍桌子：“什么，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王墨说大人只得夫人这一房正妻的啊，好啊，他娶了夫人还惦记自己的大姨子，太不像话了，喜新厌旧，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大人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坍塌了！”
……我觉得还能再挽救一下苏奕的形象：“那个，小碗啊……”
小碗双手抱胸，气呼呼的：“夫人，你不用替大人说好话，我知道像你们这种已为人妇的，讲究的是什么三纲五常，出嫁从夫，要维护好夫君在外的面子才能算得上是贤妻，如果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大人这般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小碗自知无才无貌无德，那我宁愿孤独终老。”
我无奈地捂着脸，从指缝中发出声音：“小碗，你这么能说，该不会是京兆府的师爷吧。”
小碗露出天真纯良的微笑：“不是啊，我是入殓师。”
我挪开十指茫然地看向她：“什么是入殓师。”
“就是帮死者整修遗容遗体，像是刮胡子啦，剪指甲啦，穿衣啦，沐浴啦，如果死者尸体严重腐烂的还要先除蛆。
如果像这次的碎尸案被分成一段一段的话还得给她做缝补，还原到死者未死之时的状态。诶，夫人，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不知道自己脸色白不白，就是心尖儿有点发颤。
我发出尴尬的笑声：“小碗，你帮我去厨房看看，扈娘好了没。”
她粉色衣摆刚消失在门口，我立时拍着胸口定神，太可怕了，小碗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起这些事的，她说的什么缝补，修容，我光听着就觉得头发一阵阵发麻。
不正常的苏奕身边果然没几个正常人。
外头雨声潇潇，不曾停歇。
天空一片漆黑，雨点在狂风的挥舞下，像一道道巨浪。
隐约的，在雨声中传来一声声弱小的呜咽声。
不是吧，这么邪门，小碗刚说完那些，马上就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了？
我往日里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是这个京兆府内处决过不少犯人，历来又有不少衙门闹鬼的传说……
扈娘为什么还不回来啊？
呜咽声叫得越发频繁急促了，与其说是鬼叫，倒似乎更像是某种动物的声音。
我什么世面没见过，这般胆小有辱家风！
书架旁有把油纸伞，我撑了出去，一瘸一拐地顺着声音方向找到一个椅子大小的茅草屋，屋顶掀开了，里头绑着的一条棕色小狗被淋得湿漉漉的，浑身狗毛紧紧贴到了一起，它瘦的皮包骨头，瑟瑟发抖，张着一双乌黑溜圆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我。
这么小的一条狗，总不至于是养在京兆府的猎犬吧。
小茅草屋经不住这么大的风雨，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再淋下去他会生病的。
“别怕别怕，姐姐带你进屋。”我费了好大点气力去拆那打了死结的绳子，刚一解开，小狗撒腿就往廊下跑，绳子从我手上飞速带过，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油纸伞掉落，被风吹到了另一侧。
雨水哗啦啦朝我兜头袭来。
我冒雨走躲回廊下，看到小狗拖拽的绳子在回廊上带出一道道水迹，我沿着蜿蜒的痕迹去找，在东便门的后堂里找到了它。
后堂内是苏奕和方才大堂里的几个人，应当是在议事时被突然出现的小狗打断。
小狗扒拉着苏奕的裤腿，可怜兮兮地呜咽叫唤。
苏奕对面的中年男子摸着小胡子坏笑：“这狗自从进了京兆府就特别喜欢黏着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狗成精了呢，搞不好哪一天大人家里就多了个狗娘子哈哈哈。”
堂内除了他的笑声一片寂静，周围的人都在擦着额头的虚汗。
这个人应该就是小碗口中不怕苏奕的王墨了。
胆子真肥，敢跟苏奕开这种玩笑。
等会儿，他是不是在骂我？
苏奕冷眼睨着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凉的弧度：“像你这种万年光棍就算是狗成精了也轮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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