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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想不想离开
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林贵妃耳中，苏奕不在，她单独把我拎了过去训话：“皇上和本宫是要紧子嗣，但你怎么也得顾忌太子的身子，太子白日里要忙京兆府的事，夜里他再怎么要乱来你也得规劝着点，这往后日子可是还长着呢……
这些话本不该本宫来跟你说，可你们这些小年轻太爱折腾，一点儿不懂得爱惜自己个身体，本宫现在都在想当日叫你搬到清华殿去是对是错。”
林贵妃的话本是听得我牙根儿直痒痒，听到最后一句，我双眸一亮，痛心疾首道：“母妃，您说得对，儿媳自知德行有亏，恐带坏了太子，不宜与太子居于同室，请母妃罚儿媳回承欢殿闭门思过。”
林贵妃懒洋洋地睨了我一眼：“太子妃有自知之明甚好，只是本宫改变主意了，照你和太子这性子，还是你何时怀有子嗣，何时再迁出清华殿吧。”
我嘴角直抽抽，真想一头撞死在丽景宫，就我和苏奕这盖着被子纯聊天的情况，能有子嗣那真是老祖宗显灵了。
林贵妃看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凤目微阖：“之前叫你抄的《女诫》可熟记于心？”
这不是罚抄写便是罚背的糟粕到底是从哪一朝传下来的啊……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
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工，不必技巧过人也。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犬于人，是谓妇言；
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织，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宾客，是谓妇功。此四者……”
尚未背完，晚樱姑姑疾步走近林贵妃身前，表情凝重地附耳同她说了什么，林贵妃眸子开阖，双目中迸出一道精光，那里头竟有着股肃杀之气，叫人见之心惊，她一扫水袖，大步踏出去了丽景宫，晚樱姑姑紧随其后。
我懵登地看向扈娘：“我不用背了是吗？快跑快跑。”
我最怕背书了，《女诫》是我的极限了，因为我抄的多啊。小时候在玉署上课，学士叫我们背的《古文渊鉴》才真是要了我的命，我光是看个目录就觉得眼花，可长姐啊、苏奕啊、怀王啊、赵王啊、堂表兄啊记性是个顶个的好，学士说要亥时三刻背完，他们便绝不会多花一瞬的时辰，我只有光羡慕和被鄙视的份儿。
苏奕他表妹林曦霞最喜欢拉着三公主和其他几位贵戚一起看我笑话了，我被学士说一顿她们都能多吃几碗饭，这个时候长姐就会款款而出，偕同苏奕来帮我解围，她们这些文化人打起嘴皮子架来简直叫人叹为观止，一个脏字没有但就是处处透着剑拔弩张的气氛，能把对方说得面红耳赤，毫无招架之力。
几位堂表兄秉承的男子不与女子一般计较没有参与进来，怀王是向来不理会这些事，推了轮椅到一旁去看书。
全身而退的我和赵王拿了瓜子点心观战，看着看着我跟赵王就看出点名堂，让林曦霞面红耳赤、毫无招架之力的不是长姐，而是苏奕，她面对苏奕时。
不仅嘴巴不利索，手脚都在打哆嗦，一张口一个娇滴滴的“表哥”就让自方阵营气势弱了一半，我和赵王很有默契地翻起了白眼。
听闻圣上曾乱点鸳鸯谱，言谈间提及要把林曦霞赐给赵王做王妃，赵王吓得一夜未眠，天初初亮便进宫找他母妃，说的话里有一句是其他人选一概好说，唯林家小姐和裴家老二是迫不得已的选项……
周嫔倒是很乐意攀上林家这门亲戚，将赵王说了一顿后私下叫了兄长给林相府递了拜帖，也于皇上面前极力促成这门婚事，奈何人林家根本瞧不上赵王，此事才得已作罢。
后来街头巷尾的不知怎么传起来一首童谣，那唱的是：“裴家老二林家女，王爷不敢把她娶，上京女子千千万，不行王爷可以换。”
能跟林曦霞并列被赵王嫌弃，注定了我们有一段孽缘……她看上的苏奕娶了我，等了十来年的太子妃之位落到我头上，皇榜张贴那日她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这事传到了宫里，林贵妃作为她的姨母，少不了是要训斥一顿。
林曦霞很怕她这个当贵妃的亲戚，性子收敛了许多，改成了背地里骂我。
如今的赵王妃是安国侯府的小女儿李稚瑶，李家是世袭的爵位，他们的先祖曾跟着圣祖皇帝打江山，在战场上替圣祖皇帝挡过明枪暗箭，李家先辈们确实受得起这般殊荣，只可惜后辈吃着祖先那点老本，到第四代时便没落了下去，族内再没出过什么像样的人才，如今的侯爷是从八品的散官，终日只惦记着那点俸禄和喝点花酒，最大的出息大概是赵王妃的哥哥在军中当职，任副指挥使。
周嫔并不甚满意这门亲事，天底下的母亲大抵都是一样的，觉得自己的孩儿最好，等闲人轻易配不上，赵王妃进门后，她这个做婆母的没少找茬，时不时地就要把赵王妃叫到宫中来摆脸色给她看，赵王出征时她把气全撒在了这个儿媳妇身上，出宫斥责了她一顿，嫌赵王妃母家无用不能帮衬赵王。
赵王妃性子温和，敬重长辈，纵使心内委屈也默默承受婆母的刁难。
周嫔前脚刚走，后脚赵王妃就面色苍白地晕倒。府中御医一诊治，发现赵王妃有了两个月身孕，王妃有孕需入宫禀报，周嫔是又喜又惊，此前赵王妃小产过一次，御医怕担责如实禀报了周嫔到赵王府的事情，倒也没说如何刁难赵王妃。
但皇上和姑母他们都是知道周嫔性子的，皇上当着姑母的面就怒斥了她一顿，也就是这会儿她才稍微消停点。
皇上虽对赵王和周嫔不满，但给赵王妃的赏赐是一样不少，周嫔那段时间的口头禅都是：“哎呀呀，等本宫的孙子出来如何如何”，“哎呀呀，本宫儿媳肚子里怀的可是皇上第一个皇孙”，都说有孕要低调，可她是恨不得高调得让全世界知道，整个人容光焕发。
刚到东宫，便看到满脸焦急的德安等在门口：“太子妃，可算见到您了。”
他是头一回找到这儿来，我以为是怀王的腿出了问题，心里咯噔一下：“德安，是不是四哥出了什么事？”
德安急声道：“不是王爷出事了，是……”
他瞄了扈娘一眼，上前半步小声道，“王爷让太子妃速去宜春宫一趟，皇上适才对皇后娘娘发了好大脾气。”
今日怀王得皇上恩典，早朝后留他在御书房下棋，一直下到晌午，而后怀王提起了要去宜春宫请安，皇上便一起过去。
宜春宫依旧是大门紧闭，宫人不敢阻拦皇上开了门，怀王惯例在门口磕了头并未进去。
在殿外等了约莫两刻钟，他依稀听见里头皇上和姑母似是起了争执，隐约伴有瓷器碎裂之音，皇上出来时脸色铁青，双眸中似裹挟着狂风骤雨，雷嗔电怒之下踹了上前劝和的玉溪姑姑一脚，盛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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