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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扈娘在清华殿跪了一夜
看不出来他喜不喜欢，倒是能看的出来挺好吃的，对着小虎头就一口咬了下去，我担心他把牙磕坏，可这个好家伙，直接就把金子给咬的凹下去了一块。
有他牙印的地方，黄金翘皮，露出了里头黑黑的一块像是铜的物件，我愣了一下，让扈娘抓了把糖果过来换了金锁。
奸商！假货居然卖到我头上来了。
我随手往怀里一揣，听见大伯母叫我：“珞珞，你往后别总往家里拿东西了，我们这些个妇道人家也花不了多少钱。”
我将小表弟交给银杏带他下去玩，过去挽着大伯母和大婶母的胳膊道：“这不马上快过年了嘛，平日里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这些个金银珠宝啊你们挑些自己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拿去当了换成银钱。”
大伯母笑的眼角处浮现了两条金鱼尾巴：“我们这群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打扮给谁看啊。”
二婶母道：“哎哟喂，送出宫的东西总不好再拉回去的，我们就先帮你存起来，但是往后啊不许再拿了。”
大婶母附和：“是啊，你每月送的一百两就够我们一大家子好几个月的花销了。”
“什么一百两？”我奇怪地看着大婶母，还每月一百两，我都快穷疯了好吗，哪里会有这么多银钱。
大婶母也奇怪地看着我：“除了你每月托人从宫中带出的五十两，另外五十两是托怀王府的人定期给府中送来的呀，我们都还奇怪呢，怎地还分两次。”
我第一反应是怀王的钱果真是多到花不完，居然把这么大一个高帽儿白送给我，第二反应是宫里头还有谁会顶着我的名头做好事，姑母给府中送东西送银钱没必要挂在我名上，想来想去只有那个家伙了，第三反应是我不知不觉间欠了怀王好大一笔债，旁敲侧击问了一下，我入宫多久，怀王就给家里送了多少银钱，我是去年正月进的宫，那每月五十两一年十二个月，到现在总共是……
把苏弈欠我的那五百两讨回来再当点金银首饰啥的不知道能不能还上这个债啊，我稍微觉得自己有点富余，瞬间被打回原形。
大婶母带我回了东苑的昭悦小筑，住的还是原来未出阁时的房间，里头一应摆设都没动过，墙上挂着的佩剑，墙角立着的长矛擦的铮亮，未曾蒙尘。
大婶母颇为感慨道：“你入宫后我与大姐的意思是把这些玩意儿都给你收到仓库去，可你爹临行前说还是这样放着别动，他会觉得你还在家里，算是有个念想。”
我觉得鼻子有点酸：“老头儿有意思的很，他又不在家，要什么念想。”
大婶母轻叹一声：“你爹这辈子有几天是能在家里安耽待着的。”
不止爹，几位叔伯，便是连十几岁的表哥们都去了军中历练，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五年才能见上一面，裴家从曾祖父那一辈始都是按军人的标准来培养子孙，而后也都如愿走上了那条路，为大玥洒下了许多血汗，可父亲这一支的好像要折在我们俩姐妹手里了，也不知道曾祖父，先祖父，祖父会不会气的从祖坟里爬出来。
许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大婶母揩揩眼角拐了个弯：“你姐姐在宫里头咋样了，还住的习惯不？”
我点点头：“宫里头有我呢，婶母不要担心，顾好自己，我这次回来，姐姐不能一道很是遗憾，托我向你们带个好。”
这个话题好像也没好多少，几位女眷中最为细腻最为多愁善感的大婶母再次叹息：“你姐姐也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进京了又遇上这种事，匪徒到现在还没抓着，真是叫人揪心。”
是啊，那些匪徒怎么就像突然间消失了一样，寻不着踪迹了呢。
我说道：“姐姐现在挺好的，她让你们不要担心她，这家里的一切就得靠婶母们多操持了。”
大婶母又道：“当时太子要接似锦入宫安养我们本是觉得不妥。如今看来，是他想的周到些，宫里吃的用的还有大夫总比外头强，在我们身边还不一定照顾成什么样子了。”
我问道：“太子还派人回家传过话？”
“可不是，他那日还是亲自来的，想来是来的匆忙，那衣裳上都还沾着血，他竟是直接求到了你大伯母面前去，说以你的性子要是似锦在家，你肯定也在东宫待不下去了，会哭闹着回家。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把你姐姐在你眼皮底下放着。哦，对了，后来有一回，他又到家里来了，拉着你大伯母东拉西扯的，把她都给唠困了，又不能往外撵人，你也知道咱家是没什么好东西能招待人的，你二婶母便现炒了份倭瓜子，他一待那瓜子上来便坐不住了，道是衙门里还有公干，说走便要走，我们都想着他是受不了那现炒的火味儿，可他却又问你二婶母要了包好带走，真是怪的很。
哦，对日，那日芋果还跪在外头求了他几个时辰叻。啧啧啧，也是个心大的，临走了才看到外头还跪着人。”
我忍住阵阵头痛问道：“芋果求他干嘛？”
大婶母斜乜了我一眼：“当然是为着进宫照顾你姐姐啊，知道你姐姐出事，她在府中哭的死去活来，可那会儿府里一团乱谁顾得上她这个丫头。
唉，你姐姐出事后，多少人家跑到我们裴府看笑话，当着你大伯母的面就敢出言嘲讽……诶，珞珞，你怎么了？”
脑海里的光幕似水波一般虚浮晃动，我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身影，耳边嗡鸣声不断，我捂住额头，脚下一踉跄，扈娘搀住了我：“太子妃莫不是头又痛了，快坐下歇歇。”
大婶母道：“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会头痛的，啧啧啧，是不是夜里睡觉没盖好被子？现在都嫁人了，可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睡觉没规矩了，你要知道……”
大婶母的唠叨听起来分外亲切，但是当她这唠叨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以后我收回了这个想法。
晚膳是大伯母和二婶母亲自下厨，单独在偏厅给几位禁军和随行的宫婢开了一桌，因着大姑母带着三表哥三表嫂来了，我们这边膳厅刚好坐满一桌，正准备动筷，院子外响起一道清亮的嗓音：“看来我来的凑巧，赶上饭点了。”
他缓缓走来，身后悬着一轮明月，月华皎然穿过云层，自他身上流泻出轻纱般的光影。
此情此景此人，说不出的写意自然，我一时看愣了。
苏弈仍是穿白日里那一袭玄衣，剑眉星目，五官轮廓若精工雕琢，神情乍一看冷傲孤清似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因他悠悠望向我的那一眼，眼中多了清波荡漾，湛湛温柔似水。
一屋子人自觉离开了座位站出来行礼，苏弈大步向前拖起了欲往下跪的大伯母，眸光自众人面上掠过，温声道：“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我只是以姑爷的身份出现在裴家。”他双手在胸前交叠，由大伯母始一一问好，“大伯母，大姑母，大婶母，二婶母，三表哥，三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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