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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隐瞒与传言
赵王托苏弈找我来，为的是那只听诊器的事，他信不过银杏转达的方法，不信自己亲耳听到的，非得找我出面坐实这件事情。
我戴上耳管，将听诊头贴到赵王妃的肚皮上，沿着肚脐上下左右耐心地找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虽是接连响起但是极其平稳的滴答声，这种感觉比摸到胎儿的手或脚更为真实与亲近。
赵王巴巴地望着我，微张的嘴唇轻颤，肉滚滚的腮帮子也跟着抖动，我笑着摘下听诊器：“没错，就是双生子，恭喜三哥三嫂。”
赵王嘴唇一抖嗦，额头上的汗冒出豆大的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他开始不停在幽室内来回踱步，每走一步那纯木地板便嘎吱作响。
赵王道：“怎么就两个了，这玩意儿到底准不准，为何御医没诊出来呢。”
我和赵王妃相视一笑：“三哥，你要么先坐下来？”
赵王估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怎么就两个了呢，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肚子里怎么就能塞下俩呢。”
“三哥，你能不能别晃了，我头晕。”
“你三嫂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便也罢了，这突然来了俩，本王至今都不敢入宫禀报。”
“三哥……”
“怀胎十月怀胎十月，怀一个十月，怀俩莫非得二十月？怎的到了日子还不寻思出来啊！”
我：“……”
他这是魔怔了。
赵王妃说自打昨日我让银杏送了听诊器过去，赵王便来回晕了好几次，如今这碎碎念算是轻症了。
我瞧着赵王妃快拱到桌上的肚子，问道：“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吗？这俩宝贝也太能熬得了吧？”
赵王妃微翘的唇边，始终带着淡如轻雾的笑意，只是轻蹙的眉头自我进来后也一直未曾舒展，微陷进去的眼眶有明显的青影，她垂眸望向手掌静抚的位置：“是啊，也许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吧。”
我又问道：“他们闹的厉害吗？”
“不瞒你说，我许久未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有动静就好，我把医书上看来的用听诊器听胎心与数胎动的方法教给她：“若是半个时辰内胎动次数为四次或超过四次，表示胎儿安好。若是少于三次，则再数，如仍少于这个次数，得立马让三哥去请御医了，这段时间你也尽量别外出，万一在路上发作可麻烦了。”
赵王停止了晃荡，估计是把自己折腾累了，他坐下来擦去一脑门汗，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他烁烁眸光盯住我，不避讳赵王妃在场，直言问道：“珞珞，我只信你，你同我说句实话，这孩子在肚子里久不出来会否……”
我看了眼赵王妃，她细长织密的睫羽让一对亮眸极为柔和，也稍稍掩住了眼底的软弱：“你不用顾忌我，是我求着王爷来找你的，世上无不透风之墙，外头的传言到何程度，我都知晓，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两个孩子牵连他人性命。”
我试探道：“所以这才是三哥没有入宫禀报的原因？”
赵王妃长睫忽闪，眼底渐渐蒙上了一层水气，但她竭力维持着面上的沉静：“若有不测，一个孩子尚且容易找。”
我狠狠一怔，这意思是……
我有点跳脚：“你们怎么回事呢，这么大的事情跟我说干嘛呢，万一我喝多了管不牢嘴巴……三哥，要不你把我一棍子打昏，说不定我醒来就忘记这茬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的秘密越来越多了，救命啊！
他们夫妇俩含情脉脉地对视，无视我的诉求，赵王揩去赵王妃眼角的泪珠，拉过她的手紧紧在手里握着，握到彼此的指尖都发白，我头一回在不稳重的他身上看到了身为男儿和丈夫的担当，他把更多的秘密泄漏出来：“长居府上的御医我已经买通了，三名稳婆中有一名是自己人，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把其余的人支开，我和你三嫂的意思是，到时候由你来帮忙接生。”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我扒拉着桌沿才没叫自己摔下去，一口气顺不上来险些把自己给憋死：“我来接生，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孩子都没生过，我怎么懂接生，我连我自己怎么生出来的都不知道。”
赵王眸光如电，锐利锋芒毫不遮掩的直直落在了我的眼中：“你师父是大玥首屈一指的高人，与裴夫人是响彻民间的和合医仙，此次大玥新政推行我们都知道是你于太医院身后助力，有此功绩在前，父皇定不会推拒，届时你何事也不用做，只需在场即可，有你在，其他人才能进不来。”
赵王妃柔声道：“你懂医术，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人选，我也相信你定不会害我。”
我是不会害她，可难保别人不会这么想，周嫔首先就是一大关，我不是无私的，说难听点，万一到时候赵王妃或孩子发生点什么不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光是周嫔那张嘴就能说死我。能不能守住太子妃之位不打紧，不能把裴家一起连带进去啊。
赵王黑眸中有着痛色：“你三嫂肚子里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孩子，还关乎数十条人命，我们身为孩子的父母，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无恙。可若是他们的到来会造成生灵涂炭，那还不如从未在这个世上出现过。”
夫妇二人皆红了眼眶。
民间有言，七活八不活，十二的孩子阎罗守。
阎罗守的甚至不止是孩子。
可是目前胎儿的心跳一切正常，我已经凌乱了，师父与娘亲医书上所记载的已不能支撑我此刻的认知。
我看着快要抱头痛哭的二人道：“你们别这么悲观嘛，有没有可能是三嫂算错了时间，有一个月是假性怀孕，实际是末次月事来了之后的第二个月才怀上的。”
赵王妃的摇头打破了我的美好愿望。
义母原来是一个风险这般大的活。
他们几乎要给我跪下，我脑子一打结……就同意了。
我仿佛看到裴家的祖先在地底下冲我招手，写遗书的队列里要多一个我了。
我一连灌了好几杯水，可心跳还是好快，我问道：“这件事情……”
赵王道：“除了我们三人，再不会有第四人知晓。”
合着苏弈不知道今天自己把我给卖了。
回去要跟知情的扈娘银杏交代一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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