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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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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不知问他有没有受伤，宋云水摇了摇头。

“现在还是你的伤更要紧。”脸上关心不是假的。

“但是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唐不知，其实刚才我看到了。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啊？”床上的人觉得莫名其妙，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但是我没往那方面想，后来碰到你的脖子，你往后缩了一下。从那个角度又看到一次。”宋云水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没事吧？”

是指唐不知裤子拱起来的事。让人惊讶的是，男人那平淡的口吻，就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

窘迫地张了张嘴，唐不知觉得有三百颗流星同时打到了他的头上，然后又被他金刚不坏的天灵盖给弹了回去。

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脸上很烫，但应该还不至于变红。

空气好像凝结了一样，沉默的尴尬持续良久。

很奇怪，他并不是因为羞耻才想躲避的。刚才他现得不自然也不是因为性格保守。宋云水说得没错，他也是男人，如果走进房间的是齐威，他肯定不会像那样遮遮掩掩。

但为什么进来的是宋云水，我就这么在意呢？唐不知心想，我也是把宋云水当朋友的，但是却没法跟他谈论这种话题。他和齐威到底那里不一样？难道是因为宋云水平时太正经了，所以在他面前显得拘束？

几秒后。

“既然你知道。”唐不知抬起眼，“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一个人待着？还靠得那么近，你是不是觉得捉弄我很开心？”浓黑的双眉敛在一起，看起来有点愤愤不平。

视线落在男人的下巴上，漆黑的双眸带着野兽般的挑衅性。

“我只是关心你。”面不改色地答道，声音听起来却略带疲惫。

唐不知困惑了一下。

宋云水很在乎他，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他也很信任宋云水。两个人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那个人对他的好他感觉得到，甚至有过错觉，就好像经年未见的好友久别重逢。

公司破产以及弟弟自杀，相继而来的打击，让唐不知对生活和自己存在的意义产生了迷茫。

他不知道未来该干些什么。虽然父母还健在，但彼此的生活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干。更何况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家里。

弟弟离开人间的事成为他的梦魇。接连着好几天的失眠之后，他的神经变得和蛛丝一样衰弱。

再乐观的人，也会有心情低落的时候。过去很多个傍晚，唐不知独自在岚的河岸边行走。一步一步踩着泥泞，被水雾浸湿的衬衫贴在身上。和无数陌生人擦肩而过，却没有抬头看过谁一眼。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不知觉得好像没有人再需要他了。

所以后来当宋说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答应了。一开始的确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那天昏倒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算的根本不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帮助宋云水似乎成为了他生活的意义之一。那个人总是让他想起死去的弟弟。

可是为什么呢？唐不知也想过。两个人几乎没有共同点。但是每次看到宋云水隐忍痛苦的表情，自己都想要挺身而出去保护他。

大概是出于怜爱的心理吧。唐不知从小就有一点英雄情结，父亲对他的期望就是好好表现、事业有成和保护弱小。

在这三个教条之下长大的唐不知，慢慢就养成了现在的性格。

可是，对宋云水的回答，他还是觉得无法满足。

很久之后，唐不知才知道其实那天晚上只是渴望得到一个回答。

不是用“关心”这种“借口”来答复他。

而是用更加真诚的回答。

你，为什么要关心我？

到底隐瞒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他想要了解宋云水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然而，彼时的追问就那样戛然而止了。

……

被质问之后的宋云水移开了视线，目光盯着墙，不敢看自己的心上人。

他就像那个游行的皇帝，披上了面无表情的新装，以掩盖头脑里所做的斗争。

眼前，雪白的墙壁仿佛新剖开的树皮。光线在上面切割出棱角分明影子，在黑暗的阴影里，似乎藏着一双眼睛，冰冷的视线凝视着宋云水。

那是他自己的眼睛，沉静，冷冽，如同极地浮冰，传达出下面的话：

到目前为止，你和他都相处得很好。倘若做了逾越的事，说不定就会失去他。对一般人而言，同性的爱是多余的。宋云水，你还是像朋友一样陪着他吧。到目前为止，他应该也只是把你当成朋友。只想满足自己自私的欲望，这种事不是爱。

宋云水望着漆黑的阴影，垂下目光。

眼观鼻，鼻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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