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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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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十二月，天灰蒙蒙的，空气潮湿寒冷，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完没了地下着，路边的枝丫扭曲而光秃，了无生机。

李瑞清一只手费劲地推着两个二十八寸的箱子，一只手打着把黑色雨伞，快步走在人行道上。

五年过去了，上海的冬天一如他离开时一般模样。

没有下不完、化不了的雪，没有刀子一样的寒风，这里的冬天是软趴趴的纸老虎，只冷那么两天，刮刮斜风，下下小雨，吆喝两声，而后就偃旗息鼓了。

略过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与大都市的灯红酒绿擦肩而过，而后穿过狭小的弄堂。

环顾四周，老旧的拆迁小区外开起了新的门店档口，装上了未曾见过的快递柜与人脸识别，熟悉的地方有了新的样貌，让李瑞清觉得陌生起来。

多年不曾回来，李瑞清自然过不了大门口的人脸识别，他拜托保安开门，而后费力地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推着行李，艰难前行。

终于进了楼道，电梯里贴满了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小广告，看得人心浮气躁。

抵达十楼，踏出电梯，才发现对门邻居的鞋柜已经逼近了自家防盗门。

李瑞清皱皱眉头，没理会这些，拿出钥匙，插进门锁，用力左右晃荡了两下，终于进了门。

他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布局，装修地简单大方，客厅一侧的落地窗外，正好能看到欲坠的夕阳。

李瑞清四下看了一遍，而后呲着牙用力拽开窗户，让外面湿冷的气息灌进屋里。

几年没人住过的房子，着实是有些脏了，他连忙在网上定了个保洁服务。

保洁大姐没过多久就到了，她年纪不大，三四十岁的样子，体形短而粗，性格泼辣，说话做事很有力气。她一边拖地，一边跟李瑞清说说笑笑，两个小时不到，屋子就收拾好了。

正欲将保洁送走，她却一定要李瑞清先写完好评才行，李瑞清硬着头皮打了好些好话，终于完活儿。

洗漱后，李瑞清实在没力气归置行李了，他躺在床上，无限地放空着自己。

五年了，他终于解禁了。

他终于回来了。

长途跋涉与时差让李瑞清的这一觉格外漫长。混沌间，他做了个遥远而美丽的梦，只不过梦醒来，家里却只有他一个。

他裹紧被子，蒙上头，慢慢将寒冷驱赶。

将近中午时分，李瑞清才彻底醒来。拉开窗帘，太阳不甚毒辣，他在床前愣了好一会儿，才觉出饿来。

于是，他换了身衣服，出门觅食。

楼下新开了家馄饨店，店铺里正冒着热气腾腾的雾气，李瑞清正想吃些汤汤水水的东西，于是走过去。

许是因为这会儿没什么客人，老板热络地招呼他进来，操着一口东北口音，一会儿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一会儿又问他在上海的房子是买的还是“借”[1]的，一会儿又问起他的年纪。

李瑞清支支吾吾地回答着，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连吃饭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最后结账时，老板忍不住添了句，“小伙子，我看你也不小了吧？我有个侄女儿，在银行工作，年纪跟你差不多大，你要是愿意，我把微信发给你。”

李瑞清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我还没打算谈恋爱。”

逃出馄饨店后，李瑞清长吁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跟人这样闲聊过了，以至于心底并无反感。

当初，李瑞清是被迫离开的，算不上体面，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生性敏感，脾气古怪，本就没什么朋友，当初风光时，身边狐朋狗友不断，可当他遭遇封杀后，周遭的那些个朋友，自然就再没了踪影。

树倒猢狲散，人性如此，倒也正常，他谁都不怨。

李瑞清下回了微博，登上了自己的账号，信息栏里的999+刺得他眼眶生疼，匆匆扫了几页，大多都是些遥远的怀念，夹杂着坚持不懈的嘲讽与谩骂。

他不禁苦笑，果真恨比爱长久。

不过，李瑞清没有怨天尤人太久。

他本可以选择在纽约一辈子，从此销声匿迹，可他知道，只有脚下站着的这片土地，才是他的沃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最想拍的电影，得到最想演的角色。

回来是他自己的选择，没道理后悔。

收拾了一下情绪，李瑞清在微博发了几张自己在纽约表演话剧时的剧照，然后选择定位，上海。

李瑞清销声匿迹太久，而娱乐圈更新迭代太快，更何况，哪怕是最风光的时候，李瑞清也实在算不上大牌明星。

所以，微博发送后，并没有引发什么反响，只有零星几个赞，夹杂着几条评论。

网友甲：太好了！等了五年清清终于回来了！#破晓影帝李瑞清复出

很明显，这是李瑞清的粉丝，还是比较狂热的那类。

网友乙：这人谁啊，垃圾新浪又给我塞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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