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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宝月格格
两人虽是不愿，但是出嫁之日已然定下。
便是嘉姝，这几日也被皇后娘娘以教习规矩为由接到了自己宫里住着。
庄亲王府自夜宴那日起，便由禁卫军守着，无皇命不得出。
庄亲王夫妇虽是心焦如焚，却是又无可奈何。
宫里。
因端淑公主与嘉姝格格的年岁相当，还未有嬷嬷教习过敦伦之事。
此时，在皇后娘娘的偏殿内，江嬷嬷拿着图册子仔细教习着。
本因亲事不满的两位女子，此时满脸通红，眼神忽闪的乱飘着。
江嬷嬷瞧她们模样，有些气急道：“公主，格格可是要用些心才是，不过三日便要出嫁了，到时是没有嬷嬷在你们身边教导这些事的，能不能取得夫君的宠爱，就看这几日你们学的如何了。”
端淑公主抿了抿唇，视线落回在那羞人的画册子上。
如今虽是定了嘉姝是她陪嫁，到时去了科尔沁，最多也只是一个妃位罢了。
但是位份不能决定恩宠，她若是想要在科尔沁活得久些，必定要笼络好夫君的心。
嘉姝的面色也僵了几分，一副听教导的模样。
江嬷嬷这才安心了些，“方才的活儿，奴婢再教一次，公主格格仔细点。”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傍晚时，皇上来了一趟，陪着皇后用膳时说起了二人。
皇后笑笑，“也没闹，这几日臣妾在让江嬷嬷教导她们。”
“皇后费心了。”皇上无甚神色的夸赞一句。
用过晚膳，皇后让嬷嬷去让两人来。
皇上盘腿坐在榻上，手中捏着珠串，慢慢悠悠的开口：“听皇后说，你们二人这几日很安分，这便好。”
“你们身为皇室子女，自小享受着皇室的恩泽，自是也要承担起自己肩上的责任，凡事三思而后行。”
嘉姝与端淑齐齐叩头。
嘉姝眸光闪过一抹狠戾，在皇上刚要穿鞋下榻时，道：“臣女有事，想求皇上一个恩典。”
皇上面色不耐，在瞧见她微红的眼眶时，动作顿了顿，“说。”
“臣女想求皇上允许梁大人嫡女梁偲偲为臣女陪嫁。”嘉姝说着，脑袋又磕在了地上。
端淑瞬间瞪大了眼睛。
饶是皇上与皇后也有些惊讶。
肱骨大臣之女为陪嫁，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但却是没有哪个公主格格主动提出的。
皇上一双眼沉沉的看着她，“为何？”
“臣女与偲偲为手帕交，臣女自小胆小爱哭，有偲偲在身边臣女便不会太害怕了，且梁大人为文臣之首，平日里对偲偲的教导便是臣女的阿玛也不及，有此女在身边，想来能更好的满足皇上对蒙汉交好的期许。”嘉姝一脸柔弱道，像是随时能哭出来的模样。
端淑本想说什么，在瞧见皇上暗沉沉的脸时，顿时低垂着眼不敢开口。
半晌后，皇上抬脚穿好鞋，边往外走边道：“朕成全你。”
“臣女多谢皇上。”
气氛静谧，皇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挥挥手让她们出去了。
屋外，端淑一脸不悦道：“你什么意思，这就开始拉人来挤我了？”
嘉姝没搭理她的话，只道：“公主若是无事，臣女便回去歇息了。”
端淑瞬间便要伸手抓她手臂，“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
嘉姝丝毫不逼，在小臂上传来微疼的感觉时，面色淡然道：“我若是你，不会再皇后娘娘宫里这般骄纵蛮横。”
端淑身边跟着的石絮也小声劝，“公主，莫要冲动。”
端淑“哼”了一声，甩开她的手疾言厉色道：“我劝你，最好安分守己，不是你的东西，莫要伸手。”
两人不欢而散，这一动静自是没逃过皇后身边的丫鬟的眼睛。
待她们各自进了寝宫时，那丫鬟便进去与皇后小声禀报了。
皇后修剪着花枝，在她说完后抬了抬手让她退下了。
左右不过几句拌嘴，三日后送走她们便相安无事了。
异国他乡，总能教她们学会珍惜身边人的。
翌日，朝堂上。
待到散朝之时，皇上给了岑年一个眼神。
岑年拿出那早先备好的圣旨，缓缓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朕听闻梁大人嫡女今以弱冠，才貌双全，恭敬端敏，特封为宝月格格，随端淑公主一同出嫁科尔沁，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梁又年的瞳孔缩了又锁，哆哆嗦嗦的开口，“皇，皇上……”
不待他说完，岑年便笑眯眯的打断了他的话。
“梁大人，还不接旨吗？”
梁又年一脸的颓，对上他好不避让的视线，又看向皇上。
高位上的人一脸的平静，神色淡淡的看他。
梁又年嘴唇哆嗦着，慢吞吞的左跨一步出来，跪下道：“老臣接旨。”
岑年笑意盈盈的把圣旨放到他手里，“恭喜梁大人了。”
散朝后，诸位大臣一道出了大殿。
“恭喜梁大人。”
“末将恭喜梁大人。”
“恭喜梁大人得此喜事。”
众人左一句又一句的恭喜声，梁又年只觉得天旋地转。
不出意外的，梁又年回府后又是一阵愁云惨淡。
梁夫人哭得昏厥过去，醒来后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遍，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梁又年急急地从院里出来，额角处破了一道血口子，抖着手指让人把门锁上，并且叮嘱众人不许把今日之事说出去。
梁夫人方才那些话，若是传出去可是杀头的重罪。
几个下人自是知晓轻重，锁了门后便匆匆退出了主院。
还不等大夫给梁又年上药，梁偲偲便哭着来了。
“阿玛，求求您别让我陪嫁，阿玛……”梁偲偲跪在地上，抱着梁又年的大腿哭诉道。
梁又年抬抬手让大夫退下，屋里伺候的丫鬟也都被屏退了。
“你阿玛为官十几载，阖家荣辱都不曾放在你身上，也想着待到你出阁时，给你挑选一如意郎君，恩爱一生。”
“但是，偲偲你要知道，你如今的选择关于全家人的性命，此事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若是后日你没有上轿，你阿玛额娘，还有你外祖一家都会被下狱。”
“阿玛养育教导你十几年，不求你光耀门楣，只求你想想众人的性命，想想泉下有知的祖宗们。”
梁偲偲手上失了力，一双手从他腿上滑下，呆若木鸡的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所以阿玛要把我推出去，只身一人去那蛮荒之地。”
“端柔公主那般的人儿，在那儿也不过数月便殒命。待女儿陪嫁之后，阿玛便为我立一衣冠冢吧，免得女儿死后，找不到回家的路。”梁偲偲说着起身，浑浑噩噩的出了屋。
梁又年额间的青筋紧绷着，想骂什么又开不了口。
-
婚事向来是最惹人眼的，尤其还是皇家的亲事。
三顶轿子陆续从宫中出来，经过长街。
百姓在道路两边站着瞧，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断。
“这怎么是三顶轿子？”
“前面那个挂着红绸布的是主嫁，后面那俩是陪嫁的。”一人嗑着瓜子津津乐道的解释。
“陪嫁的是丫鬟吗？这轿子瞧着还挺好。”
“什么丫鬟，一个是庄亲王府正儿八经的格格，另一个是大臣家的，皇上为了让她陪嫁，也封了个格格，什么名号我忘了。”
“这是嫁去哪家的，身份这么高的做陪嫁？”
“还能是哪儿，科尔沁啊，那里虽是荒凉，但是谁让人家跟皇上的关系亲近呢。这不，嫁去一位公主，两个格格，这尊荣，还有哪个汗王可以比的。”
“科尔沁？去年端柔公主不是嫁去了吗，皇上怎的又嫁三个去？”
“嗐！你那都是老黄历了，端柔公主都没了，这不为了笼络，只得再嫁几个去。”
“端柔公主没了？”
“没了，有些日子了吧。”
“可惜了，听说端柔公主甚是好看。”
“那也没法子，在那穷乡僻壤之地，那汗王还有那么些彪悍的妃子，公主怕是也不好过。”
“都往后退，别往前挤。”维持秩序的侍卫大声喊，手中的长矛横着，挡着拥挤的人群。
直到出了城，路上才安静了许多。
“王爷，此处宽阔，可要歇息片刻？”侍卫拱手问。
庄亲王往四周瞅了瞅，“停吧，休整一二再启程。”
“是。”
队伍停下，端淑问跟在身边的石絮，“怎么了？”
“回禀公主，庄亲王下令，休整一二再启程，您可要吃些东西？”石絮道。
端淑想了想，“去请宝月格格来。”
“是。”
石絮应了声，径直走向最后一顶轿子。
旁边歇息的侍卫盯着她瞧。
“宝月格格，我家公主有请。”
梁偲偲身边的丫鬟艾若皱了皱眉，“这位姐姐，怕是不妥。”
哪有出嫁当日，新娘子自己下地出轿子的。
石絮一脸温柔的笑，“两位格格是随我家公主出嫁的，说起来，是当在我家公主身边伺候的，只是我家公主心善，也没为难，如今只是邀请宝月格格一叙，你这做丫头的便推三阻四，也罢，待我去禀了我家公主去。”
说罢，她便欲走。
轿子里传出一道女声，“慢着。”
石絮停住脚步，抬眼看向轿子。
一只玉脚最先出了帘子，粉色的鞋子甚是干净，上面微微露出一截罗袜。
素手撩开帐帘，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面如白玉，眉目温婉，口脂点唇，耳上的明月珰随着她的动作轻晃了两下，身上是桃红色的嫁衣。
艾若赶忙上前扶她，“格格慢着些。”
梁偲偲对四周众多侍卫的眼神恍若未觉，轻轻缓缓的下了轿子，“劳烦姑娘带路。”
这娇娇柔柔的模样，最是勾人心。
石絮装作不经意的瞧了圈四周众人的眼神，心下明了。
她笑道：“宝月格格客气了。”
经过嘉姝的轿子时，梁偲偲笑盈盈的问：“不请嘉姝格格一道吗？”
石絮面上有些赦，笑道：“昨儿个我家公主于嘉姝格格吵了一嘴，像是儿时一般，还没和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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