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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我，”温客行忙将他扶起来些，手忙脚乱地去擦他满脸的泪，“你不光有我，你还有成岭，这小子笨得像熊，你才教了他两招剑式，你忘了么？”

“成岭……”周子舒缓缓吐出一口气，话音已失了神识，便更显得飘若游丝，“老温，我累了……”

温客行鼻子狠狠一酸，“我知道……我知道，但你看看我，我学得是什么不成器的功夫，让我光耀四季山庄门楣，你放得下心么？”

温客行顾不得喉头哽咽，只哑着声音逮住什么说什么，他望着周子舒没了光彩的神色，慌得没了主心骨，直觉如果自己现在不能留住他，他便再也抓不住他了。

“大巫来了，他说你的伤有救了，你等我报完仇，我们便回四季山庄——我给你建一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我们带着成岭，还有那十八个孩子，教教功夫做做饭，过神仙般的日子……”

“对了阿絮，那十八个孩子都在外面守着你呢，你总说他们的师父都死于你手，可这帮孩子豁出命去都要救你出来……你醒来去见一见他们好不好，他们，他们的师父，你的师弟，都敬你爱你，从来没有怪过你啊……你没有错，是造化弄人，你没有错……”

温客行絮絮叨叨了许久，周子舒却似乎又听不清了，他周身泛起了更高的温度，汗一层一层地出，人却冷得直抖。温客行紧紧揽住他，又捞过被子将他裹了个严实，每听见周子舒迷蒙中喃喃一句“对不起”，都飞快地在他耳边柔声哄一句“不是你的错”。一夜间他不知道周子舒都梦见了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直到天光乍明，怀里的人才逐渐安静了下来，身上的热气终于缓缓消退，枕在他肩上沉沉地睡了。

温客行在原地缓了许久，才轻轻把周子舒放回床上，觉得眼前直泛黑。周子舒一直心疼他半生孤苦，可他知道自己只要大仇得报，便可了无牵挂地随阿絮去归隐，可他的阿絮，半生造化弄人，竟连个可以恨的人都没有，兜兜转转只能恨着自己，以自罪作寄托。

也不知道昨晚他那番话他听进去几成，能不能把他寒到冰点的一颗心捂回来些许。

上一次他心虚跑掉了，好在这一次，他没有撒手。

后来的几天，周子舒一直昏沉着没有彻底清醒，但也好在没再做梦，那日蓦然间的崩溃脆弱仿佛随着那场高热被囫囵退了下去，余下的仍旧是一把倔强清骨。大巫妙手回春，药石齐下，又有温客行每夜为他压制钉伤，几日的工夫周子舒的脸色竟也奇迹般地恢复了起来。

温客行磨蹭了几天，磨到实在不赶趟了，才同顾湘说回鬼谷取个信物，叮嘱她千万照顾好周子舒，自己十日内必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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