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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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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伏城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看到，那个小男孩已经自己乖乖吃完了饭，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各排餐桌间帮着阿姨们收拾餐具。明明只是拿几个碗都会感到吃力的他，偏偏还要在碗下面多放两个餐盘。看着他微微弯着腰抱着餐具慢慢往前走的笨重样子，伏城觉得有些好笑。

顾院长看向小伏城目不转睛望着的方向。

他抬手指了指那孩子，跟小伏城说起了自己捡到他的经历：“那孩子今年五岁，是我去年去北方的时候在一个大雪天里遇到的，我向周围打听了一圈，他们说这孩子的家人都不在了，我才把他给带了回来。当时他身上带着一个坠子，上面刻着的大概是他的出生年月、日期和一个秦字。问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我们就都叫他秦秦。那孩子，当时还真是可怜，冰天雪地里就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单裤。北方冬天风又急雪又大，他连鞋子都没有，就那样光着脚，四处捡东西吃。后来脚也冻伤了，倒在了雪地里……”顾院长回忆起捡到那孩子的情景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我现在都还记得，带他回来的火车上，他想着我还没有吃早饭，就把自己兜里半块不知道放了几天的，又干又硬的馒头笑吟吟递给了我。这孩子特别乖巧，也懂得感恩。不管生活多苦他一天到晚都是一副笑模样，让人看着心生怜爱。顾爷爷希望城城也可以像那孩子一样坚强勇敢，乐观开朗，将不开心的事通通忘掉。秦秦比你小两岁，以后城城要多多照顾这个弟弟，我希望以后你们俩能成为好朋友……”

福利院的生活对于伏城来说，适应起来还算特别快的，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平时那些孩子都怕他，也不太敢靠近他。福利院里一般只有顾院长和叔叔阿姨们偶尔会跟他说说话，聊聊天，但一般也只是长辈在一旁说，伏城或是听着或是点头。

没有孩子来跟他一起玩，他也乐的清静，只要没人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和谁过不去。那时候他想，就那么一个人一天天混着过日子也挺好。他感觉不到童年的快乐，也体会不了成年人的苦恼。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父母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父亲用来折磨母亲的工具。父母不在了，他的世界就空了，瞬间安静得让人害怕。他在想父母死了，他也不再是父亲用来折磨自己母亲的工具了，自己活着的使命是不是也就完成了，他是不是也可像父母一样去死一死了。

后来被送到了福利院，他再也不用担心莫名其妙的挨打，再也不用过饿到崩溃也不给他吃东西的日子。他觉得在福利院的这些日子很难得，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可以缓缓再去死。至少他得用这种方式来感谢顾院长这几个月来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

那天，午饭后，伏城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院里唯一一颗大榕树下乘凉。

坐着坐着，困意来袭。他眯起眼睛打起盹儿来。突然隐约感觉右手边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向自己靠近，他抬手一把抓住了他。

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抓着一只小小的白皙的手臂，那小手里还托着一个皱巴巴的淡黄色的苹果。

他抬起头来，看到站在他身旁的是那个叫秦秦的男孩子，那孩子看着他笑的有些腼腆。举着被伏城抓着的胳膊再一次把那个皱巴巴的黄苹果往他面前递了递。

“哥哥，给你吃。”

伏城不太习惯和别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尽管对方是个奶呼呼软萌软萌的小孩子。他伸手打掉了那孩子递过来的苹果，皱巴巴的黄苹果被他打落在地，滚了几圈滚进了一旁的草坪里。

伏城看也没有多看一眼便把头侧向另一边继续睡觉，不再理会他。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秦秦又傻傻的捧着那个苹果换了个方向站在自己面前。

“哥哥，你吃吧，很甜的。”看着伏城睁开眼睛看着他，他又把苹果往前递了递。

伏城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他再一次一把拍掉了小男孩手里的苹果。这次用的力气比较大，小男孩手背上渐渐起了几道红印子。

“我不要！”伏城说完特别惊讶自己还能开口说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讲过话了，声音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陌生。其实之前也不是他不想说话，父母的死后，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即使他想说话可是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救下他的警察叔叔带着他去看了医生，调理了一段时间，他基本恢复了，只是变成了暂时的哑巴，医生说是受到惊吓造成的过激反应。

他居然可以说话了，虽然几个月来第一次开口是对着眼前这个奶呼呼的小不点。

秦秦有些委屈，但是看得出来，教养很好。他蹲下去再一次捡起了地上滚了好几圈的黄苹果，拍了拍粘在上面的尘土，然后用两只小手抱着怀里。

“其实是顾爷爷让我过来的，他说你一个人很孤单，需要，需要朋友，让我过来陪你，陪你玩。”他一紧张就会结巴，这是从小到大都有的毛病。

伏城没有理他而是站起身来往楼里走。秦秦一路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上了房檐下的台阶，伏城突然间站住了。秦秦没刹住，结结实的撞在了伏城的后背上。

伏城转过身来对他说：“你别跟着我了，我不需要什么朋友，你要是再跟着我，我会打小孩的，我打人可疼了。”他握起小小的拳头，做出超凶的样子吓唬秦秦。

秦秦果真没有再跟着他了。他抬着小手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刚才撞在伏城背上的那一下，可疼可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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