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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讲着一些离别的话,说的却全是恒春仔的事,阿远要她以后有事或干嘛,都可以来找恒春仔。阿云托钱要阿远带回家,钱很少,用了两千多块,问她做什么用了·她仍然不说,只是把旅行袋打开,搬出一堆信封,上面都写好了她的住址和姓名,贴着一元邮票。只写好了一部分,她拿出原子笔,伏在桌上继续工作。
阿远也呆住了,讲她神经,花那么多钱!阿云埋头写着,写着,眼泪却答答掉在封套上。
阿远问她有多少个信封·一千零九十六个。阿远说:“三年也才一千零九十五天。”“明年,四除得尽,是闰年,二月多一天。”阿云正经八面的说。
39.宿舍清晨
次日清晨,的天光映在檐前。阿远醒来,他的床铺旁边都是一叠叠贴好邮票的信封,他的手边还有一张邮票跟信封,没贴上就瞌睡去了,一觉盹来天都要亮了。
桌上仍亮着台灯,阿云埋伏在成堆的信封里,也睡着了。阿远轻步移过去,看着满桌子信封,贴的莒光楼邮票,写的阿云的名字,全是,他心中涨满温柔的痛惜,无以名之,他拿了一条被单,替阿云覆上。
40.火车站上午
阿云送阿远上火车,两人站在月台上,竟只无言。离别的车站,仓皇没有着落,一切匆匆。扩音器大声的播出行车班次,一波波刺耳的声浪在空中激荡,阿云忽然便启身跑了。阿远望着她跑掉,出了票栅口。离别真苦啊。
41.侯硐的家下午
阿远回到山区时,已经下午,偏西的黄阳斜照,他心思甸甸,说不上是不是悲伤。祖父在畦垅上种菜,家常日子,以前是这样,现在仍是这样。
弟弟放学回来,脚下一双破鞋子,鞋面鞋底快分家了,一走一扇合的,祖父看着又来气了。因为祖父还特地帮弟弟去买的一双万里鞋,弟弟就是不穿,在祖父的脑袋中,永远无法明白,学校规定穿的黑球鞋,和自己替孙子买来的黑色万里鞋,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不能穿·
阿远放好行李后,便去阿云家,把钱和阿云托带的毛巾交给她母亲。母亲很说了一些感谢他的话,叫他放心去做兵,阿云总总,都是他的人啦。
42.家中晚上
当兵前的这一顿晚饭,吃到后来,只余下阿远和父亲,对坐小酌。
也许是他要去当兵了,父亲对待他的态度,像当他已是一个大人,他们家的长子。掏出烟抽时,也给他一枝,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南洋当兵事,其实跟父亲此刻的心思,毫不相干。父亲的心,似乎对他有一种愧欠,没能让他好好读书,每个月还要他拿钱回家。但是,他宁愿父亲不要这样感到愧欠的。父子二人,只觉得非常生涩不习惯似的。
便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外面有人来找父亲去打牌,父亲索性狼狈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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