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本没有再说下去。他用肌肉饱绽的脊背靠在那棵快砍断的希可利树上,大树发出一阵嚓嚓的响声。它那枝密叶茂的树冠微微往一边倾斜过去,然后在空中划了一道长弧,像一枚重型炮弹轰然倒在地上,把周围的树枝扑打得啪啪直响。
老本在这棵倒下的庞然大物面前沉思了半天,然后摘下草帽,从衣底掏出护身符,吻了吻。
“这是森林伯伯,”老本说,“森林伯伯想提醒我少说废话……孩子们,动手砍树吧!”
管家霍普金斯骑一匹瘦小的枣红马来到采林区,只见伐木工一个个挥动斧子,在卖命地干活;传来一阵坎坎的伐木声。从他把约里克·金布斯披枷戴锁解往坎布里奇的贩奴市场以来,虽已过了10年,他仍然显得年轻。还跟从前被称作“霹雳”时一样,他总是举止粗犷野蛮,晒得黧黑的脸上长着又密又长的胡子,鞭子依然在他灵活的手上挥舞得“得儿得儿”直响。
不过,眼睛的规矩可不同以往了。汤普森博士规定黑人得“像像样样”地干活,命令霍普金斯时时监视他们。于是,管家便骑上他那匹牡马成天四处巡视,检查工人干活,还不时点点人数。这会儿,他正严格巡查伐木工。
“怎么不唱歌?”他问。
“霍普金斯老爷,砍树时唱歌很不好:歌唱得越多,树就砍得越少。在田里干活的人可以唱歌,他们手上没拿斧子……”
“这棵树砍好了吗?”霍普金斯问,“该干的活干完后,记住把武器交给我,可别拖延!”
“对不起,霍普金斯老爷,”老本迟疑地说,“莫非……斧子也算是武器?”
“连食品店里的砝码,也可以算作武器。”霍普金斯厉声呵斥道,“本·罗斯,汤普森先生只允许发给你一个人斧子。已去世的爱德华·布罗达斯曾例外允许你家里存放斧子。现在,除你私人的一柄外,这些斧子都得由我锁起来。现在我们立有制度,要是你手下的人丢了一把斧子,就得把你痛打一顿。”
“霹雳”走了,老本大为光火,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他还从没受过谁的训斥呢!
霍普金斯转悠到大路上,见一个约莫15岁的黑人女孩迎面走来。她匀称的身材,高挑的个儿,手提篮子,边走边唱:
大森林里筑铁路,
铺好铁轨和枕木;
只放黑人进车厢,
不许白人……
“简,你干吗唱歌?”霍普金斯沉下脸问。
“是你自己叫唱的吗,霍普金斯老爷!”
“拿的什么?”
“蔬菜,霍普金斯老爷,送到大房子去的,霍普金斯老爷。”
“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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