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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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现在己进入了革命的时期。可是这已不是国民党一党的运动,而是整个民众的革命运动了。“卫惠林听了这话,很感兴趣,还想再说几句,但熄灯时间快到了,又见尧棠已闭起眼睛,准备入睡,也就不再作声。他们对这个问题的讨论,直到后来在巴黎拉丁区一同住下来,才有机会充分开展。

晚上,尧棠感到一点头昏,虽然没有因晕船而呕吐,但总觉得不太舒服。他仍沉浸在对祖国亲人的思念中,闭起了双眼,分明看见许多人在面前活动,还和他对话。好像千万件往事,一下子都涌上他的心头。只要平时见过一面,曾用和善的眼光看过他一眼的,他都无法忘掉他们。他的两个哥哥,特别是大哥,更使他放心不下。尧棠回想他的大哥从小深受父母宠爱,读书也读得很好,中学毕业时还考第一名,他自己有许多美好的理想,但这些理想后来都一一归于破灭。父母和祖父死后,他作为长房“承重孙”,简直成了大家庭中众矢之的,至今还在受各种不应承受的折磨。而他自己到处打躬作揖的不抵抗主义,更增加他身上的矛盾。在他们兄弟俩离成都前一年,大哥又遭受了四岁儿子夭折的打击。啊,像他这样生活着的人,能活得长久么?自己这次出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时还能见到他么?……尧棠这样想着大哥的命运,禁不住想立刻写封信给大哥,对他说,“大哥,我永远这样地叫你,然而这声音能渡过大洋越过高山而达到你的耳边吗?……难道人生就是这样寂寞的呀!……”可是此刻他太疲倦了,终于慢慢地入睡了。

第二天起身,尧棠在海上的生活就习惯了。第三天早晨8点钟,船靠了码头,有人说已经到了香港,停在这里要到下午4时才开航,尧棠便和惠林上岸去观光。只见岸上阳光满树,街道清洁,房屋整齐,一问才知道这是九龙,对岸才是香港。由于人地生疏,他们为了寄信,在九龙竟耽搁了许多时间,正想摆渡去香港,不料天下起雨来,只好回船。还没回到般上,天却又放晴了,他们便到一家理发店去理发,理好发已是中午,就近找一家茶馆,两人坐在里边喝茶谈心,顺便买了一些点心吃,这样把时间打发到下午2点钟,才又回到船上,香港却没有去成。

他们所住的这三等舱的房间里,虽有八只床铺,却只住了四个人。除了尧棠和惠林,一个是姓彭的四川同乡,是个学化工的留学生,与他俩性情相投,很快就谈到一起了;另一个是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到新加坡去投亲的程君,他为人很和善可亲,只是因为要经常去隔壁房里照顾家卷,就不能与他们时时在一起。那天船到西贡,靠岸卸货,甲板上人来人往,各种声音鼎沸。尧棠就与卫、彭两位上岸,去领略当地风光,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南方明亮的阳光,鲜花盛开,瓜果满地,街道也十分宽广,行人大都是法国人和越南人(当时叫安南人)。中国人不多,但他们恰巧遇到了一位。他是个广东人,一家商店里的店员。他们走进这家店里问路,他就把他们拉往了,不但热情地为他们指路,还告诉他们怎么兑换钱,请他们到店里坐,说他是广东人,来这里不久,上岸时受尽了侮辱和麻烦;他说法国人统治越南,从政治迫害到经济压迫,都是不放松的,人要纳税,房子要纳税,生孩子也要纳税,鸦片烟倒是可以公开卖的,甚至设立公烟局,鼓励吸鸦片。他说着,还陪他们去买火车票,到堤岸去玩。第二天一早,广东人又上船来,领他们上岸去游植物园,他的热情使尧棠和卫、彭都很感动,临别,彭送给他一本国内出版的书,书名《帝国主义侵略下之中国》。

那天晚上,尧棠躺在自己从西贡买来的帆布椅上,在甲板上听停泊在海轮旁的小木船上的船客弹越南乐器,凄凄切切的声调,勾起了他对故乡的怀

念,特别是想到不久前死去的三姐。三姐爱过他,他也曾听过三姐幽怨的笛声,而现在她已永远离开他,他也永远不能再见到她了。

隔了几天,船行驶到新加坡,和尧棠他们同住一室的程君,带着他的家眷上岸了,空出来的铺位,由一个姓邓的广东人顶替了。邓君在新加坡工作,这次是到法国去购买机器,因为他原是机电系的学生,曾在法国留学六年,对法国是十分熟悉的。邓既通法文,又懂英语,更会讲普通话,广东话当然更不必说了。邓君又是个性情爽直,容易推心置腹交流感情的人,这就使来自四面八方的船上中国留学生,增加了互相交往的机缘。在香港上船的两个留学生李和黎,也常来尧棠他们这房间叙谈,加上原来在上海与他们一起上船的三个北方留学生,研究文学的范,学数学的巴和刚在北平青德中学毕业的杨,一共九个人,每天晚上总是在甲板上,躺着帆布椅,畅谈各种问题。不论是国际问题,还是社会问题,或是妇女问题,大家谈得很痛快,毫无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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