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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什么气呢?”宋玉风掐了把任南野的侧脸。
任南野往沙发上靠,脑袋枕在宋玉风腿上,他说:“就是觉得天理公道,该来的一定会来。”
“这回高兴了吧,”时值晚秋,玫瑰色的余辉在天际泛滥,霞光铺满庭院,那丝丝缕缕的光映照在宋玉风头发上,他抬指刮了下任南野的鼻梁,笑得宠溺。
任南野点点头,轻声说嗯。
两人安静地依偎片刻,任南野在他臂弯间抬起下巴,说:“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有一晚,韩老师找过我,鼎奥最开始的证据也是他交给我的。”
宋玉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神色,平声问:“那韩老师跟你说了什么?这么轻易就拉拢了你?”
任南野弯下眉眼,柔声说:“他说,我很像你。”
这人笑得露出整齐糯白的牙齿,这副样子太好看,狠狠地晃了宋玉的眼。
恍惚间,宋玉风突然想起去年评选会上任南野获奖的那一幕。
诺大的会堂,耀眼的灯光聚拢在任南野身上,他那天挑了最好的西装,奢靡的烟灰色,修身款,肩线、掐腰、V形领襟口,精致落到了每一处细节,配上真丝领带往台上一站,便衬得身旁衣着华丽的主持人黯然失色。
在座的都是圈内名流,有三朝元老,有著名编辑,也有业界翘楚。
任南野落落大方,站在万众瞩目的台上侃侃而谈,他将未死的出版社誉为“神圣的古罗马帝国”,直指如今堕落的媒体业像发瘟病马,毫不客气地抨击杂乱不实的信息如流水线上生产的廉价拖鞋。
他讲多年来的一腔热血,也讲壮志难酬的未了遗憾。
最后,任南野在掌声雷鸣中鞠躬,说了一番很长很长的话。
“印象中,我第一次接触新闻这个词,是我读中学的时候。
那会儿主流媒体的力量还是报纸和杂志,中国有《人民日报》,英国有《泰晤士报》,美国有《纽约时报》,我钦佩那些手拿一杆笔,弹劾总统、揭露权贵、报道嬉皮士、呈现社会不公、抨击资本垄断的铁血记者,也向往他们的天真、反叛、冒险和摇滚精神。
那时我就对新闻行业生产了一种浪漫主义式的幻想。
大学毕业后,我初入新闻界,彼时,我沉浸在啼声初试的巨大喜悦中,因为我幸运的抓住了新闻业黄金年代的尾巴,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我以编辑的身份,在专栏中评述“7·23”甬温线动车事故、亚洲战略、神州八号飞船发射,祖国飞跃发展的同时,我也暗自期许,自己能成为张季鸾那样的角色。
如今9年过去,新闻行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印刷术灭亡,电视衰退,报纸和杂志成为历史的垃圾。新媒体浪潮来袭,更让媒介沦为平庸的商业机构,新闻的价值也似乎只为操控舆论,我们这一代媒体人不再是知识分子和思想启蒙者。
大部分人都被裹挟于困局之中,疲于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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