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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轮回

联盟战队良好的作战计划，以及队长过硬的专业指挥，随机应变的能力，并没有让他们全军覆没在战场上。只是，不知道是天意弄人，还是所谓宿命轮回。

晋虎怒吼着让他们撤退的身影，像极了那年安子文拼命带着他们搜寻那一线生机的模样。

莫尔顿及时履行他副队长的职责，明明内心的悲怆和无能为力已经快要把他焚烧成灰了，却还是带着其他人，一步一个脚印的撤了出来。

他们带着晋虎砸在他们身上的剩余弹药，脚步沉重的去往被撕开一口的包围圈外奔跑，去追寻那黑暗中因为燃烧队友而青灯不灭的生机。

然后碰上了来接应他们的恒澈的小队。恒澈在看到熟悉的队伍的时候是松了口气的，可紧接着，他发现撤出来的人里，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瞬间，恒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是班杰明讲过的故事，忽然就很清楚地闪现在脑海里。他的耳边回响着班杰明最后出门前对他无奈的那句叮嘱，班杰明说：“如果能长久安定的话，大概没人愿意颠沛流离，魂不附体吧。”

他当时还对这话嗤之以鼻，可现在他忽然有些害怕了，晋虎选择留在战场上，是因为战事吃紧，走投无路，需要他留下他的血肉之躯以全了他对帝国的忠诚，还是说，那片土地上，那场战争里，有他梦想中的安定，有他不附体的魂魄最终的归宿。

莫尔顿红着眼睛看着恒澈，脸上是战场上带出来的污浊和弹片擦过留下的伤口。

血污伴着灰尘交错在他脸上。眼泪逆流让他的眼睛通红，却比不上对面无动于衷的恒澈。

恒澈没有对着莫尔顿兴师问罪，也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悲痛欲绝。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把晋虎带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恒澈绕过了莫尔顿，绕过了小队里的其他人。莫尔顿一惊，他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恒澈想要做什么。

他一把拉住恒澈的胳膊，力气大到几乎想把他整根胳膊都扯下来。掌心透过厚厚的作战服传达着他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他想张口劝恒澈冷静一点，却可悲的发现他不能，这里，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劝恒澈冷静下来。

恒澈并没有甩开他的手，他转身看向莫尔顿，声音极其平静：“副队，走，带他们走出去，带着他的希望活下去。”

莫尔顿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们以前迫切的希望晋虎可以从那段悲切的往事里走出来，是因为，那个站在风口浪尖上直接承受另一个人生命之重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他们自认背负着安子文的生命活下来，可只有晋虎，只有晋虎一个人，才是曾经最直接接触过安子文死亡的人。

他的余生都被这另一个人的期颐禁锢，前无去路，后无退路，他只能背负着所谓另一个人的希望活下去，可明明那轻飘飘的一句，早已经快要把他压垮了。

他憋着所有的计划不说，不是他放下了，不是他忘记了。是他根本无从说起，因为有些事，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是可以理所应当的对着当事人说出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只是莫尔顿，在场的所有人，曾经那件事情的亲历者，曾经深切怀疑过晋虎的人，把这怀疑转化成怨恨的人，把这心底的怨恨又忍不住转化成猝了毒的刀子扎到晋虎心底的人。此刻，他们都有些无地自容。

莫尔顿的手抖了抖，恒澈深深地看了看了他们一眼，抚开了莫尔顿坠在他胳膊上没了力气的手。转身继续向那片树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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