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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祭品圣子(17)
哈里把一个被布巾包成长条状的东西抛给柏宜斯,他看起来很讨厌这个东西,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连柏宜斯有没有接住都没确认,就转过头不再往柏宜斯那边看,他眼神放空地看着对接的商铺,说道:“这一次去的地方,也有这个款式的雕像,我看你最近好像在收集研究这个东西,就买下来了。”
他皱着眉,一副疑惑不理解的神情,“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研究这个东西做什么,它看起来可不像是光明侧的物品,只有黑暗神才能制作出这么丑陋的东西。”
“看在大家是队友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一句,不管有没有转变信仰或使用黑魔法,只要你接触了黑暗,且没有及时向光明教会上报请求销毁,都会被光明教会视为渎神、亲近黑暗,所以你就算对这种东西看兴趣,也要藏好了私下研究,小心被其他人看到,一记举报就把你送进光明教会的禁闭室。”
柏宜斯看透了哈里刀子嘴豆腐心的本质,接受了对方的善意提醒,他把裹着布条的雕像收进袖子,笑着打趣道:“也许不是禁闭室,是火刑架。”
火刑在光明教会里被视为高贵的惩戒手段,因为火同样带来了光明,是为光明神的化身,被火烧死则是经受光明神亲自的神罚,能够有资格由光明神亲自处刑的罪人,必然犯下了不可宽恕的滔天罪行,比如抹黑诋毁光明神形象、扭曲光明更深功绩、反对质疑光明教会的教义、召唤魔鬼与魔鬼合作契约、使用黑魔法、堕落为黑暗神的使者,等等被列入最高级别的罪名。
如果再叠加上通缉犯身份,柏宜斯大概就能亲身体会一下,光明教会发明的火刑架有多符合人体美学,挂在上面既痛苦又不能受伤,还能清晰地感受到火焰在脚下燃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没入火焰,像贵族聚会都会摆设的烧烤架上的烤肉,能够看到自己的皮肉如何被火焰融化,脂肪从被烤焦的皮肤下泌出来,身体组织黏合在一起……柏宜斯亲眼见过火刑架上的罪人是这样被火焰剥夺生命的。
柏宜斯对火刑并不陌生,曾经身为光明教会的圣子,他虽然还不够格参与真正的大事决策,但是参观提前熟悉教会办事流程,也是圣子的日常工作,圣子不一定会活到能接过教皇的权柄,不过为了麻痹圣子,不让圣子发觉真相,光明教会还是会给圣子安排一些并不涉及核心的外围工作,给圣子一种自己受到重视培养的错觉,然而这些工作其实与圣子无关,就算没有圣子参与也能顺利进行。
他没有亲手点燃火把,也没有亲手将罪人绑上火刑架,在火刑结束后,他是最后一个留下来的人,也是光明教会创造火刑至今,唯一一个会给火刑犯做送行祷告的人,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这些不同,即使他是千年来对光元素亲和度最高的人,也依旧被推出来当了献给黑暗神的祭品,在光明教会那些心灵已经堕落的人眼中,一个最亲近光元素且得到光明神宠爱的天才,还比不上他们手中掌握的权力。
在离开光明教会一段时间后,柏宜斯渐渐脱去了对光明教会的滤镜,看到了被他们所谓神职圣光之下的真面目。
只论信仰虔诚,这些手持圣典的牧师可比不上在臭水沟里捡破烂的平民,至少平民是真的相信只要奉上信仰,神就会降下恩泽奖励他们,而神父牧师们心虚地知道自己的伪信仰无法得到光明神的认可,他们打着光明神的旗号,做着有损光明神名声的事情,神不惩罚他们就已经算是仁慈,怎么可能还会奖励他们。
“每一个上了火刑架的罪人都会在光明教会的神罚书里留下名字,这可比那些被‘顺手’清理的异教徒要有面子多了。”柏宜斯如此评价道。
哈里登时吓了一跳,他可不认为在光明教会的神罚书里留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如果一位“道格拉斯”出现在神罚书上,那才是真正对神明的不敬,毕竟如今王室的权力和地位,就源自光明神的授权,被记名在神罚书上就意味着罪人渎神,而渎神的家族是可以被其他国家合理讨伐的。
“听起来,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尝试去挑衅光明教会的权威,他们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教会,而是……”哈里没说完,但他的话语暗示很明显。
也许光明教会在建立之初,确实只是为了在平凡界扩大宣扬光明神的知名度,发展教徒为光明神提供信仰,将光明和希望带到魔法大陆的各个角落,让魔法大陆被阳光照亮,阻止黑暗再次来袭。
柏宜斯也相信,光明教会里并非都是贪图权力的伪信徒,也有真正为光明神献上所有的真信徒,但是光明教会自创建至今已经有近万年历史,任何一个组织在长达上千近万年的发展历史中,都不可能仍然保留原本的模样,因为发展过程中,光明教会吸纳了众多教徒,这些教徒中必然有好人与坏人之分,他们不能保证所有依附于光明神的教徒都是好人,就连教会中的某些人,在品尝过权力的滋味后,就对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念念不忘,就像圣典中所写的,光明神曾经劝诫过的忠告语录——“权力是会腐蚀心灵的黑暗阴影”,光明教会中就有一部分教徒,他们没有堕入黑暗成为黑暗神的使者和教徒,却已经被权力侵蚀内心,成为被权力驱使作恶的奴隶。
他哈哈笑道:“我也希望不会这样,但是你有想过,为什么光明教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吗?”
哈里郑重其事地点头应道:“我有想过,每一个历史长久的组织,在发展过程中都不可避免会经历这些,就像一棵树,在生长的过程中也会遭遇蛀虫或者长出多余的、只会抢夺更多营养的树枝,在附枝已经影响阻碍主枝生长的情况下,我们通常会聘请园丁,为它修剪掉冗杂的枝条,避免附枝再与主枝争抢营养,保障主枝能够继续健康成长。”
倒是个很形象的比喻,柏宜斯挑眉:“这些话,是你的老师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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