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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孟清禾褪去罗袜,赤足走下槅榻,侍从立即端了铜盆上来与她净手。
“拢枝,阿弟前朝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漫不经心的用方巾拭干手背上的水渍,孟清禾眸色一沉。谢殊虽是表面清儒不问朝堂事,私下却暗和着容家坏了谍司不少事。
事关傅翊,她断不可能耽于一时情爱,袖手旁观。说到底,权势才是将他谢殊困于自己身侧的樊笼,她亲自操刀为其一步步打造的金笼,又岂能容得旁人插手?
“绫华长公主晌午进宫说是要见谢太傅,被陛下拦了回去,现下宫门已然落钥,怕是今晚要宿在宫里了。”
绫华嫡公主傅明筝与相府嫡子谢殊是幼时相伴的青梅竹马,谢太后曾有意让其尚公主,为此不惜向先帝另求了一道恩典,与绫华成婚后,谢殊亦可入仕,以承谢氏家主之位。
若是太子傅珵御极问鼎,现下整个皇宫都应该在操办着他与绫华的婚事,公主出嫁的仪仗必是遵循旧例与民同乐,宝马香车游街受得朱雀大街上的万人礼迎。
怎奈嫡公主亦有一颗不输男儿之心,礼、乐、射、御在太学女苑皆是无人能出其右。
提及傅明筝,孟清禾眼底一暗,心间那一抹惦念更染肆意,当初谢殊就是因着这女人将自己拒之于千里之外的,那毫无片刻迟疑而无故松开的手,亦成了她今时的魇,盘桓心头,日夜浮重。
舒贵妃身故,他们姐弟在谢殊眼中再无任何利用价值,那弃之如敝履的眼神,她此生不想再瞧见第二回。
她娘亲舒扶雁是在上元节前一晚病逝的,尽管位至贵妃,但那时庭门冷落萧肃,像是被谁刻意下过命令无视了他们的存在一般,原本在殿内伺候的宫人一一不见,元和殿周围也拉起了一帷白布,将他们母女三人,圈进在了里面。
一道贵妃染疾,幽拘养病的圣旨,彻底断舒贵妃最后的生路。没有太医、没有宫人、甚至没有水和食物,厚重的宫门一经阖上,再打开便是满眼的缟素和穿着寿衣、吹着唢呐的宦人。
先帝故作深情的垂了几滴本就不存在的眼泪,那番惺惺作态又在看到瘦骨嶙峋的傅翊时,转变为眼底的一抹惊讶与稍纵即逝的厌恶。
傅翊因饥饿啼哭不止的稚嫩哀嚎声,如今仍旧会时不时于孟清禾耳侧响起,皇城落雪了,元和殿里不仅没有炭火甚至连一杯热茶也寻不出来,发臭的被褥裹他们在身上,姐姐拥着弟弟看着外头的昳丽雪色,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不要睡,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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