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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身为先帝御封的一品诰命,在一众女眷中地位赫然,每每宫宴谢相身侧仅发妻一人, 夫妻相守二十载, 谢铮衡仍旧是一妻两妾, 后院清净, 不知艳羡了多少內宅不宁的高门嫡母。
“母亲,这回姑母刻意差人命女儿入宫, 不知是何用意。”
谢颐芸跟在父母身侧, 一身华袿飞髾长裙曳地, 云袖翩翩, 饰带层叠,傲然于一众官家贵女之间。
姚氏跟在谢相身后,蛾眉深蹙,一串佛珠不曾离手,神情凝重。依着女儿如今的年岁,怕是谢太后另有一番考较, 先前若不是自己坚持, 恐如今嫁给傅翊的便是她苦命的颐芸。
“相爷, 我儿早夭, 膝下只余颐芸一女, 我只求她后半生顺遂, 那些家族里争名夺利的事, 由着旁的人去罢。”
姚氏心知自家女儿性子倔强,一心向着她的表哥傅珵,两人一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以为能亲上加亲,巩固谢家地位,谁想傅珵宁可弃了皇位,携了那乡间村妇自请去了凉州那等偏远蛮荒之地。
拨动佛珠的手指一紧,姚氏心下又暗恨了谢元昭几分,她面上不显,只低垂着眉踏出一步,伸手扯住谢铮衡的宽袍下摆。
谢铮衡止步,看着姚氏骤然间服软的态度,心下一阵晦涩。他们大抵夫妻自谢殊被领进门后,就开始变得貌合神离,姚氏性子冷淡,鲜少在他跟前露出这般神情来。
“夫人……这事我恐不能应你,事关谢家…”
谢铮衡拨开姚氏的手,将人搂入怀中安抚,他这一生为了谢家付出太多,也曾罔顾过姚氏与他数十载的夫妻之情,可如今谢家式微,家主之位他如坐针毡。
姚氏顺从依靠在他身上,眸中最后一丝光泽黯下,暗藏在袖间拿着药包的手紧了一紧。
在路过的旁人看来,只觉谢相夫妻恩爱,数十年如一日,当真是情比金坚,唯有姚氏心下生寒,手中的佛珠不知何时,悄然坠地。
孟清禾同谢殊来的迟了些,远远望去,殿前的玉阶上只剩零星衣角,殿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咦,夫君你瞧,父亲和母亲还有你的嫡妹颐芸,还未上去哩。”
她指了指前方高悬下玉阶围栏处的人影,拽了把谢殊的衣角,巧笑倩兮,眸色生花。
谢殊随她止住脚步,他眼疾未愈,白日里虽能模糊视物,但一到夜间又复归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瑜娘,你还未应下我的赌约。”
谢殊站在孟清禾下面两层玉阶上,面上拂过一阵夜风,吹起了他鬓侧垂下的两缕碎发,恰贴在孟清禾白皙的脖颈间,泛起一圈酥麻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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