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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门声响,韩晓云知道吴大北出去了,他总是很有礼貌地把门轻轻带上,不管是在家,在医院,还是在殡仪馆,他总能记得一点别人不注意的礼仪,这点礼仪让韩晓云永远能在这个长大了的黑皮成年男子身上认出自己当年的小伙伴,那个白净,整洁,彬彬有礼,总是让着她,对她好的小男孩,而自己,还跟当年一样,蠢,任性,蛮横,随时为了发泄自己的脾气去欺负他。
但是你不能就这么把高家杰放下了。韩晓云保存着丁一鹤给她转过来的日记,一直没有勇气打开,她一直很愚蠢地认为,她不去看,那就不是高家杰的遗物,他还保留着他那点小心翼翼的秘密,因为这个秘密他就有一部分活着,温存,稀薄,可以感知。她不想切断跟他之间的联系,虽然没有举行婚礼,但韩晓云觉得自己已经跟他走完了一辈子,尽管那只是他的一辈子,短了点,可也是一生。
她把货架又搬了一下,挪动挪动,看起来更整齐。这一向都是高家杰喜欢做的事,他整理出来的厨房,比她整洁很多。她有时做事被人夸有条理,会微笑着想起高家杰,是他身上的一些好习惯影响了她。她甚至想过,如果有孩子,最好能像他,不要像自己,因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内心的困顿不安,随时爆发出来的尖锐连自己都感到疼痛。
是啊,我们说好了结婚,说好了要一起生孩子的,那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你可以一言不发就走,我也有自尊心,我也没有时间啊!
汗水和着泪水流在一起,满脸粘糊糊的,韩晓云把给吴大北洗毛巾的水盆端起来,想出去倒掉,想了想又放下了,把毛巾投洗了两把,狠狠地擦自己的脸,胳膊,像是想把自己的皮搓掉一层。
她端起水盆到了洗手间倒掉,又打了水,洗脸,洗头,洗得哗哗响。最后再拿起一条毛巾,把自己擦干。看着镜子里模糊的人影,日子还得过下去,即使是这么伤心,让人焦虑,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日子,你活着,你就得过下去。不管是不是有人陪着你,还是自己一个人,你的生活始终是你自己的,自己扛着。
何况,除死无大事么。韩晓云把水盆洗干净,顺便清理了一下洗手间,洗了墩布,挤干,拿出去拖地,小三间的房间也不大,一会儿就拖完了。她又洗了墩布,拿到外面去晾。
一推门,韩晓云看见黑黑的人影在不远处,险些把墩布抡上去。接着才看出来是吴大北,垂头丧气,在那里站着抽烟。头上一轮金黄的月亮,院子旁边也有柳树,然而他也辜负了那些读过的诗和写过的字,你想要的人,她不要你,你能说什么还是能做什么,除了等,傻瓜一样。
夏美娟给念宝的草坪派对远比想象中更优美也更隆重,因为来的都是俊男美女,身穿礼服,让韩晓云庆幸自己在婚礼和葬礼上永远正装,不会出错。夏美娟穿了一件白色薄薄绉纱的裙子,周身缟素,只有更衬出她的飘逸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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