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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多出半两……”被洪涛问话的五十多岁男子正在操作精榨机,抬起满是汗水的脸全是迷茫,然后把眼神看向了在炒锅前忙活的人。
“这位客官从何处来?”这个男人比较年轻,三十岁左右。一般来讲在油坊里干活,操作精榨机的才是大匠。除了体力活比较轻之外,还能从最后一道工序里检查前面几道工序的完成质量,总体把控出油量。但洪涛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这个男人才是油坊里说话算数的。
“我是河东路登州人士,家里没种油菜花,也没有油坊。不过早年间去湟州跑过买卖,见识过当地的大油坊,和里面的大匠也有熟络的。道听途说,但试试无妨。只试一锅,如果出油少了我来赔偿。”
如何让陌生人相信自己的话是个技术活儿,瞎说真不成。洪涛选了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爱信不信,我先免了你的后顾之忧。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看,只要一沾上钱字,有希望获得利益的一方立马就会客客气气,真没人会把利益往外推,尤其是在没什么损失的前提下。
“不敢,本人姓王,名大朗,商贾人家没有表字,叫大郎即可……”洪涛这个别扭啊,当初把化名的权利交给了王十真是疏漏,大郎……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媳妇有可能叫金莲,这下连自己带长公主都被骂了。
“小人姓甄,这家油坊就是自家开办。巧了,我也叫大郎,看来是缘分,大郎请去后面坐坐,尝尝我们这里的土茶。”这个男人挺随和,也挺会说话,很有做买卖的天赋。不过他这个名字很缺德,合算别人的大郎都是假的。
“免了,我是途径此地,还有远路要赶。湟州人榨油的窍门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假的就假的吧,洪涛也不想去抢这个倒霉称呼。客套免了,洪涛打算速战速决,做好事不留名。
“大郎、大郎……此地乱糟糟的不如边用茶边叙话。”甄大郎很有扑上来捂住洪涛嘴的意思。
“你读过书?”洪涛明白了,他是怕自己透露了秘方,将来会出现竞争者。
这倒很合理,买一套榨油设备,尤其是新式榨油机投资挺大,多一个竞争者就多一份风险。洪涛也不愿意给人家添麻烦,马上闭嘴不谈榨油方法,倒是对这位甄大郎有点兴趣了。看他的做派不像个普通农村富户,应该有点小学问。
“不敢不敢,上过四年补习班……”甄大郎闻言立刻换了做派,拱手作揖成了文化人。
补习班,这也是促进社在广大农村推广的基础教育系统。新学是给孩子的,但光靠孩子远远不够,青壮年如果看不懂说明书,很多农具、农肥和先进耕种方法就用不了,补习班就是为这些年岁大、不适合进入新学的人准备的。
“哦,为何没有继续考学?”四年补习班,这就差不多有小学加初中的水平了,洪涛设计的新学没有初中,小学五年高中二年,然后就能考长江学院。
不是凑合,而是没那么多知识可以教授,高中二年里有三分之一时间都是去社会实践,总不能教微积分和化学元素表吧。所以说甄大郎的学问已经很不错了,他家能开办油坊,肯定也不缺上高中的食宿费。
“……不瞒大郎,原本家中略有浮财,打算让小弟去瓜洲镇求学的。后来出了些变故,才不得不回乡……”甄大郎说起这个问题情绪上有些波动,但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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