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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今夜扁舟子“车给你加满油了。”向寅把车钥匙丢给对面的圆脸男孩。
“都跟你说了下次不用给我加油了,不过,这油用得真快啊。”提姆摸着钥匙说。“某人要伤心咯……”提姆晃晃脑袋,故作感慨。
“谁啊?”
“隔壁班的艾米丽啊,听说你恢复单身后,来找了我好几次啊。为什么女孩儿来找我,问的都是你……为什么有些可怜的人啊,就只有传话筒的命……”
“……”
“这周还用车吗?”提姆凑过来,暧昧地问。
“还没定。”向寅说,“周三告诉你。”
周三的时候,向寅去楼下邮箱取信。一个薄薄的信封,打开一看,是他前阵子申请湾区大学转学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里还说,转学的资料和相关表格会另行寄出。
向寅把通知书放到一边,取出手机。
正靠在微波炉旁热午饭的桑宜感到手机在震。打开来一看,是向寅的短信。
“周六晚上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桑宜回。
“两件事情:第一,我要过生日了;第二,我有个好消息要和你分享。”
“你生日我知道的,案卷里有你的资料。不过好消息是什么?”
“我申请了转去湾区大学,被录取了。下学期开始直到毕业,我就在湾区大学念书了。”
“真是恭喜啊!”
“所以要庆祝一下,周六晚上可以吗?”
“可以啊。有蛋糕吗,我去给你订个蛋糕?”
“其实……不太喜欢甜食……”
“啊,这样……”桑宜立刻想起来,有次和向寅一起吃饭点了甜食,都是桑宜一个人吃掉的。
“那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现在说还来得及哦。”她又问。
“不需要,带个人来就好。”口吻直接而肯定,并无引人遐思的波动,桑宜却无端耳垂一热。
周五晚上下了班,桑宜开车到湾区大学旁的购物中心。逛了半天,也不知道给向寅买什么礼物。她实在也是不知道,按照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该带什么样的礼物合适。
现在和他是什么关系呢?桑宜走过一扇一扇亮着灯的橱窗,很认真地想。
过去一个月内,两人每个周六周日都见面。程序也是一样的:在金门公园碰面,与要遛的狗一起跑上一圈。高颜值的阿富出镜率比较高,除此之外,桑宜还见过一只蓝眼睛的哈士奇,一只脸皱巴巴的斗牛犬,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和一只流着哈喇子的金毛。十二点左右,桑宜陪向寅将狗送还,两人一起吃午饭。下午则相对随意些,去外公那里复诊过两次,其余的时候则是去附近的海滩和山林,边走边聊。
那时候天黑得很早,四五点的时候两人会静静等待夕阳。之后一起吃晚饭,地点多半是日落区的中餐或越南餐的小馆子。那里的桌子像是永远都擦不干净,但菜的味道确实是地道的小时候的记忆。
但他们真的是在约会吗?他从没有明说过。而且……他们也不是没有肢体接触,只是向寅似乎有意将肢体接触控制在必要事项内,比如将遛狗的皮绳交到桑宜手里,又比如爬山的时候扶她一把。最出格的那次,也就是摘掉她的戒指。
桑宜就这样边走边想,想向寅的礼貌与克制。她想不出答案。她仅有的两次恋爱经历(一次是大学初恋,一次是肯)帮不上忙,向寅和他们不一样。桑宜矛盾的心情撕扯着,扯出一个裂痕,让她陷下去。她又在被动中生出一种隐约的渴望,不动声色的,就像春雨里悄悄破土的绿芽。她眨眨眼睛,告诉自己要理性一点,和他之间不是没有差距的,并且她也希望再更多地了解他,比如说他的“把柄”到底是什么。理性意识回归了一点,她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给他买什么生日礼物上——虚长他八岁,真只带个人去,多少有点丢份。
最后,她到文具店买了一个红信封,在里面放了131块钱。给这样的礼物只有一个原因,她记得向寅提过,他的生日和过年离得很近,小时候每年那几日都会收到妈妈和外公的红包。
■
周六晚八点。帕洛阿托市中心。
离湾区大学最近的一家酒吧正用超大音量循环播放流行小天后爱莉安娜·格兰德的新专辑,顾客很多,走路不留神会撞到人,说话要靠喊,这些还在放假中的学生要趁着开学“收骨头”前再好好薅一把快乐生活的羊毛。
“向寅你想听笑话吗?”坐在转椅上的桑宜将手肘支在吧台上问身旁的大学生。
“你讲笑话吗?听啊。”向寅在转椅上左右转了转,心情似乎很好。
“我有一阵子,一个朋友都没有,特别特别沮丧。也没有人找我,除了客户和同事谁也不认识。每天都很渴望与人联系。有一天我上脸书,看到一个叫约翰·奥特莱斯的人加我,我还特别高兴。”桑宜呷了一口酒,“然后我通过了,那个人就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很高兴认识我,有我这样的律师他们很荣幸。说以后我有用到他们业务的地方,给我打20%的折扣。”
“又是你的前客户吗?果然是美女律师,你看入坑的就不止我一个人。”向寅边说边拊了下桑宜支在吧台上的手臂,动作轻快又活泼。
“你听我说完嘛。”桑宜则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手背,作为回礼。“然后我就跑去查这个约翰·奥特莱斯是哪个案子的,干什么的。然后我查到了……”桑宜做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他是个卖移动厕所的,有一次被人告了,找的我们代理……”
向寅哈哈大笑,肩膀直颤。
“我还从来没看过你这么笑法,我很开心。”桑宜拍了拍他的肩膀。
“宜,你信不信,其实我笑点很低的,小时候老师讲笑话,别人都不笑的时候只有我一个在笑。只是后来好久都没有那样的心情了。”向寅说着,侧过身子,拿自己的酒杯去碰桑宜的,低声说“干杯”。杯子碰在一起,桑宜杯里的冰块晃了几晃。向寅看了一眼,说,“你喝太快了,让调酒师给你兑一杯橙汁缓冲一下。”他从桑宜手中抽出杯子。手指触碰手指,一瞬间两人都停了停才收回手。
向寅从调酒师手里接过橙汁,递给桑宜,说,“公平起见,我也给你讲一个笑话。我刚来美国的时候有人问我,‘what’sup?’我都会仔细看天,然后认真回答,‘It’sthesky!’好不好笑?”
桑宜装不出来,只好老实说,“这个我以前听人讲过的。”
“是吗?那大概很多刚来美国的,都犯过这样的错吧,所以你不觉得好笑。”向寅倒也不介意桑宜对他的笑话不感冒。
“我再给你讲一个,这个你不笑我就罚酒!”大男孩在兴头上,越挫越勇。
“你知道你为什么方向感那么差吗?”向寅问。
“为什么?”
“因为你缺铁!你是女孩子,女孩儿身体普遍缺铁啊。你想啊,地磁场南北极是个大磁铁,你缺铁,怎么能搞得清楚方向呢,吸不过来啊……哈哈哈哈哈,好笑吗?”
向寅笑了半天,看桑宜,发现桑宜又没笑。“有那么不好笑吗?”他有点沮丧。
桑宜坐在那儿,她的注意力在向寅用的那个词“女孩儿”上,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词打动了她,她的感动大于笑神经末梢的震颤,所以笑不出来了。
但是向寅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层玄机。他自个儿沮丧了一会儿,然后说,“走吧,我带你去夜店玩。我就不信今天不能让你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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