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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桑宜的决定那天晚上，桑宜是独自回家的。

在向寅说完那句“分手不必考虑我的感受”后，桑宜回道，“我很想问你，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因为这个就跟你分手？”向寅没有说话。桑宜说，“以前你告诉我，如果自己都对自己没有信心，那别人为什么要对你有信心？”

桑宜眼睛很亮，像蜂鸟的眼睛映着露水。“你在怕什么？”向寅依然没有回答问题，只是说，“你既然说了开始得太快，那不可能没有顾虑。”

桑宜唏嘘，说，“我不喜欢你的态度。”向寅反问，“那你希望我是什么态度。”桑宜心里说，这样的事情你要我来说吗。

桑宜长时间没说话，向寅皱着眉低头看着她，“如果你明确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我照着做就是了。”主动权递给桑宜，可桑宜不想要。她希望向寅告诉她，即使没有身份，他也不怕，愿意和她一起为两人的未来尽力。那样桑宜也可以表明她的立场，身份这件事情，其实真的只要一个人有就够了。她不明白在其他事情上一贯强势的向寅为什么不肯说这些话。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是“退”还是“以退为进”，桑宜更不想去猜。

桑宜替两人做了决定。她说，“那好，既然你体谅我的感受，今晚就先不要待在一起了，暂时分开来想一想也好。”她拒绝了向寅送她回去的要求，叫了辆优步，一路回了南湾。

一进家门，向寅的短信就来了，问桑宜是否一路顺利。桑宜简短地回过短信就去洗澡，让热水温暖她的情绪。可一跨进浴缸就看见台面上摆着的一瓶无香型沐浴露。向寅对大多数香精过敏，沐浴露是为了他买的。洗完澡回到卧室，注意到被子是平铺开的而不是叠起来的。那是向寅的习惯。桑宜赌气地扯过被子，重新叠了一遍，这才再次打开盖上。

睡得并不好。半夜冻醒了一次，不得不调高暖气。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帘落在桑宜脸上，桑宜坐起身子，靠在床头板上，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在他的怀里醒来的早晨。

起床后去厨房吃点东西，拉开冰箱却发现里面堆满了向寅给她留的菜，包括一碟越南米皮春卷，一碗炒甜虾，和一小奶锅莲子红豆汤。桑宜拣一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小口后陡然惊觉，短短一个月，向寅的影响已经渗透到生活的诸多细微处。

中午时分又收到向寅的短信，问桑宜好，说下了课就先回去了，除非桑宜想清楚了想见他。桑宜握着手机，一行短信打出来又删了去。反复之间，向寅又来了一条短信，提示框是一句，“宜，我说尊重你决定的意思不是我不想争取”，悬在桑宜正在输入栏的上方。

桑宜点开向寅的短信，后面还有一段，“我如果给你承诺，就一定会做到。只是我不知道你想要的里面，有没有我无法承诺的。我是个相对现实的人，所以不希望你后悔。”

桑宜冷静下来，终于知道该怎么回，“我不是在赌气。只是既然说了想一想，就借这个机会想清楚。”

向寅说，“好，那就等你的最终决定。”

在做决定的日子里，桑宜给斐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她没有对琳达倾诉，是担心向寅身份问题的敏感性。同一个地理区域的人，少一点节外生枝的好。她想。一瞬间又想到肯，她替肯保守的那些秘密。她摇摇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宿命。

桑宜对斐说起向寅，说，“不论以前的事情了，我想好好过现在的生活，过以后的生活。”

斐说，“你纠结的点到底在哪里？”

桑宜说，“我也不知道。”

斐于是替她举例，“你是担心他小太多，以后会有各种问题？”

桑宜想了想，说，“会吗？别人跟我说姐弟恋的话，男生那一方以后容易出轨？”

“出不出轨在于他对感情的态度以及你俩感情的牢固程度。同龄情侣就不出轨了？”

“我也是这么理解的。”桑宜说。

“那还有什么？”

“他在美国没身份。”

“你有不就行了？而且你这个人，真的做得出来因为他没身份就把他甩掉的事情吗？”

“我也是觉得我有就行了，但是——”桑宜犹豫了下，“但是他说怕我后悔。”

“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听起来怪怪的，我以为……以为他会说些更努力争取我的话。”

“啊哈，那我知道了，他说的不是你想听到的，不过这个应该可以沟通啊。”斐说，“还有什么吗？”

“还有……身份的事情他之前没有告诉我……”

“之前是指你们在一起之前？”

“是啊，不过其实我能理解。”桑宜马上又说，“而且现在他都跟我说了，我感觉他其实是信任我的……”

“他之前没告诉你，可能是怕说了就直接被淘汰出局了，姐弟恋嘛，男孩子也会有不安全感。”斐分析着，“不过话说回来，他之前告诉你，你会放弃他吗？”

“我……”

“桑宜啊，我可看出来了，你是真喜欢他……”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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